“所以你想跟我們說什麼?”半個小時以後,硝子手裡拿著一瓶波子汽水,坐在溫泉的台壁上對你說,“該不會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吧。搞得這麼正式嗎?”
“這正式嗎?”你看一眼腳下的溫泉水,跟她並肩坐在煙霧繚繞的池子旁,身上穿了一件有點大的男士T恤,“沒人說大事會選在這種地方吧?不過我也不知道我說的算不算大事啦。就是有話想和大家說。”
“是所有人是吧。那兩個家夥呢?”
“傑說就這麼光著身子在女生麵前有點害羞,跟悟一起去副會長那裡借衣服穿了。”
“欸——我就說讓這兩個家夥多帶點行李的。拿那麼點東西,真以為自己是來北海道做任務的啊。”
“是吧。我也這麼說的。”
“不過我有件事還是很在意。”
“是什麼?”
硝子伸出手指向了你身上的黑色短袖T恤。
過於寬大的T恤並不怎麼合身,領子的部分也太大了,朝一邊歪下去,露出你裡麵粉紅色的吊帶繩子。硬生生穿成了一字肩的款式。
硝子很快便露出了不忍直視的目光。
“這個衣服……絕對不是你自己的吧。彆告訴我是從五條那裡拿過來的啊?”
“是啊。”
“還真是啊?!”
她當即深吸了一口氣,抓緊手指拿住了手裡的瓶子,沒讓汽水直接掉下去。
“怎麼啦。這有什麼不對嗎?”
“應該說是哪裡都不對吧……你到底為什麼會穿那家夥的衣服來泡溫泉啊?已經進展到這個程度了嗎?!”
“因為我沒有深顏色的衣服啊。”你把領口拉上來一點,伸出手撥了一下水麵,看著水珠飛濺出去,“冥冥小姐帶的行李也很少,和我說是用這裡自配的浴袍泡的溫泉。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下水。所以就隻好這樣啦。”
“你們兩個,真的是——”
硝子一臉“你們在玩一種很新的東西,我跟不上”的表情,過了幾秒鐘才繼續道:
“好吧。這麼看來五條也不是完全沒有得手的可能。話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你對五條,到底是什麼感覺啊。真的一點竅都沒開嗎?”
“什麼什麼感覺?”你因為這個問題而有些迷惑了,抬起眼去看她,“我很喜歡悟啊?這個不是以前都已經說過了嘛。”
“但那個時候不是說也很喜歡我們嗎?哦對了還有夜蛾也是。”硝子說,“怎麼,現在也還是一樣的感覺嗎?”
“需要有什麼不一樣嗎?”你越發疑惑了。
“那還是稍微要有一點的吧。”硝子說,開始嘗試著給你舉例子,“比如說——有沒有在某個時刻覺得他非常帥氣,心臟跳的非常快?又或者說是和他走在一起的時候,覺得臉很熱,會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表情——”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你說
,但還是認真地順著她的話思索了一下,“‘非常帥氣’?這不是一直都有的嘛。悟的臉就是很好看啊。”
“還有呢?”
“‘臉很熱’……這個不太記得了欸。隱約好像是有一次來著?”
硝子聞言立馬精神了起來。
“哦?是哪次。詳細給我說說看。”
“沒什麼好說的啦,就是他身上太熱了,抱在一起玩遊戲的時候不小心被蒸到了。”
“哦——”硝子的聲音抑揚頓挫了起來。
她似乎來了點興趣,整個人朝台壁的後麵蹭了蹭,小腿從水麵下露出來,就連汽水也不喝了,捧在兩隻手裡端正地對你詢問說:
“還有呢?”
“還有什麼?哦,是說‘心跳快’嗎?”
你其實很少去注意這一點。
畢竟心跳這種東西隻要不是停了,問題就都不大。你從來沒有刻意去關注過自己的心跳聲。
所以你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起來。
“那看來是沒有了吧?”
見你琢磨半天也沒能再開口,硝子原本饒有興致的臉色一點點放緩了下來,沒多久就重新恢複成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我不知道啊。”你老實地說,“真的沒有嗎?”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吧?沒有的話就算了,彆想了。”硝子說,彎起嘴角笑了一下,再度一撐手臂從台子上滑下來,直接沒入了水裡,“其實對你來說,沒有才是正常的。也不能讓五條那個家夥太得意了啊。”
“這樣嗎?”
你稍顯疑惑地說著,心裡卻不由自主回憶起一些畫麵。
湛藍色的咒力如同海平麵上凝聚的風暴。又像是暴雨前陰晦下垂的天空。
冰藍色的眼睛從劉海下顯露出來,自眼底爆發出璀璨而又耀眼的光華。
——在過往的某一個時刻,有人曾超越自我的捕獲了你。
明烈的陽光下,那道挺拔的身影似乎也微微發著光。
……真的沒有過嗎?
記憶裡躁動的心跳聲與現實重合,你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感受到掌心所傳來的生命的躍動聲。
這麼說起來的話,那個時候,好像是——
“喂,你們兩個也太快了吧?怎麼就自己先泡起來了啊!”
竹子製成的很有古典風韻的籬笆門被人粗魯的從外麵打開,緊接著五條悟跟夏油傑走了進來。兩個男生身上穿著相同的灰色浴袍。夏油傑的手裡還拎著兩條同樣款式的,以及幾條毛巾。
思路被打斷了。你轉過頭看向他們兩個。結果五條悟在注意到你的打扮以後眸光閃了閃——他沒有戴墨鏡,這樣的小神態在失去遮掩以後變得更加明顯了。
然後他率先移開了眼睛,一把從夏油傑手裡扯下來一條浴袍,手一揚直接兜頭丟給了你。
“衣服借到了。”他說,“穿的那是什麼啊,不倫不類的。趕緊去換掉啦。”
***
再次換了浴衣出來,溫泉的池子已經被兩名高大的男生給占領了。
你跟硝子從另一邊走下去,兩個人都謹慎地沒有入水,隻撩起水花往男生臉上撥了撥。
“要不還是分開來泡吧,總覺得這樣有些怪怪的啊。”
“我也覺得。”你說,“那我就長話短說好啦。”
“蝶蝶同學要說什麼?”
大約也是察覺到了你們兩人些微的不自在,夏油傑很快從水麵下站了起來,也和你們一起坐到了池台的邊緣。
‘嘩啦啦’——
起身的時候帶出了好多的水,仍在池子裡大咧咧泡著的五條悟不禁甩了甩頭,甩去了頭發上被濺到的水滴。同樣抄起手臂看向了你。
“是關於北海道的事情。”
“什麼?”
“你們剛過來,應該還沒有注意到吧。這裡的一些規章製度,和東京那裡很不一樣耶。”
你挑重點的將今天石狩義平說給你的東西也講給他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