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他這幾天把這輩子寫的字都給寫完了,他還
不如回去跟王上批奏書呢。
琇瑩就連因為民工還沒到,一直很閒的鄭國拉去鹹陽每個街頭做告示牌。
鄭國做完一個,他就在上麵貼淡黃色稍次一點的紙,紙上滿是琇瑩招會寫字的人的殷切期望。
周圍的鹹陽人以為誰來搗亂呢,見到小公子就放下了心,湊到他身邊問他這貼的是啥。
琇瑩笑眯著眼,在所有人的簇擁下,說他想找幾個會寫字的人抄書,有工錢的。
這話讓不少人都垂下了頭,但是琇瑩說的話讓他們又抬起了頭。
他說他過段時間把學宮建成了,想教秦國孩子們識字學文,免費的。他希望所有的秦人孩子都去,雖然隻招孩子,但他們這些大人也可以旁聽。現在先在鹹陽辦一個,以後要在所有秦國的土地上都建上學宮,要所有人都識字。他想要大家的孩子在學宮建成那天都去。
周圍的秦人都點頭,答應了小公子。
琇瑩帶著鄭國走遍了鹹陽,在每一人群聚集地方都貼上告示,然後細細地跟那些庶民解釋他的目的和想法。
很奇怪的公子,鄭國想,他與他曾見過的公子完全不一樣,他來到這裡之前,便知道這位秦王親撫的琇瑩公子的消息,加上當日這位公子所言,他便以為他是那種心機深沉,一心做秦王的膝下犬那種專門做輔臣的公子。
他雖然與韓國那些勾心鬥角的公子不一樣,可沒什麼特彆的。可這幾日,越了解這位公子,越覺得他對秦人的赤誠與尊重。
嬴秦的虎狼窩裡還能有這樣的公子?秦王政那樣心機深沉的虎王竟然會養出一隻兔子來。
琇瑩不知道鄭國的想法,他若是知道一定要扇死他,讓他看看到底誰是兔子。
他最討厭彆人說他和他哥不像。
章台宮中,阿政今日的奏書再也不用用車拉了,今天所有鹹陽的臣子的奏書都用的紙,除了一些邊遠地區的郡守還在用沉重的書簡。
因為字跡在白紙上比較清楚,加上紙張上麵麵積有限,他平時絮叨的大臣們都改了簡潔風,所以他今日奏書批得很快,他獨自一人批完了所有奏書,才剛月上柳梢。
他擱下筆,揉了揉手腕,才問他身旁的大總管,“雨停了嗎,琇瑩還未歸?”
“回王上,雨己停了。”大總管正回著話,就看見他們琇瑩公子一身泥背後背了個大筐走了過來。
阿政看他滿身的泥,立馬起身去看他。
“受傷了?”阿政拽著他的小泥手問他,琇瑩搖了搖頭,“我帶著鄭國去觀察了一下地勢。結果下雨了,有點滑,沒法騎百衣,又急著回家吃飯。所以濺了滿身的泥。”
他又從那筐裡中的一堆方解石中,掏出了一隻大鳥,身上有軟軟的細毛,琇瑩將筐遞給大總管,向自已阿兄展示他從雨中撿到的大鳥。“是烏鴉吧?”
“我也不知。倒挺肥的。”阿政也不知道這是個啥,隻催著琇瑩去沐浴,彆著涼了。
琇瑩將鳥也遞給了侍人,準備去洗身上的泥
。
阿政輕笑,一幅對他無奈的樣子,“還是改不了愛撿東西的毛病。”
琇瑩幼時就喜歡撿東西,他以前撿草根,撿樹葉,現在又開始了。
唉,這鳥看樣子不一定能活。要不就給琇瑩換隻能養活的吧。
所以阿政直接擺手“拿去烤了,我再給琇瑩換一隻。”
結果那鳥竟然從侍人手中掙脫,直接飛走了,琇瑩和阿政聽到稟報的時候,都覺得匪夷所思。
“害,阿兄,我就該給它錘暈了,它還挺肥的,烤著味道一定不錯。”琇瑩晃著腳,一邊向嘴裡塞糕,一邊對他兄長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政正吃著肉呢,聞言忽的笑了,琇瑩不愛養沒用的活物,但最愛吃活物,跟他一樣。
所以這鳥跑,是覺到了我和琇瑩的想吃它的心了嗎?
此時,鄭國又想起那個趕著回家吃晚飯的琇瑩公子,一把把在低枝頭亂叫的,有點兒擋路的大烏鴉捏著脖子給拽了過來,直接掐暈了,扔在了身後的背筐裡,“耽誤我回家吃飯,我阿兄會擔心的。”
鄭國覺得這小公子確實是溫柔的不行,嬴秦王室的傻白甜啊,“公子心地純良,竟未殺這鳥。”
小公子麵容姣好,聞言扭頭,姿態清朗,可說出的話讓鄭國恨不得給剛才覺得琇瑩是嬴秦王室的唯一純白的月光的自己一巴掌,“我殺它乾嘛,死了那肉就不好吃了,我和阿兄都不愛吃。”
鄭國從今天的噩夢中醒來,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虎王養不出兔子,他隻能養出裝兔子的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