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瑩歎了口氣,完了,這真是與他阿兄不謀而合了,阿兄一定喜歡死了。
他阿兄就是上位之後開始砍權臣的枝乾,至今大秦在他哥的掌握下沒出現第二個呂不韋,他哥獨攬權綱兮,振朝綱。
果然阿政笑聲清朗,“先生真乃知已也。學生私以為,帝王之道,在尊在貴,亦是先生所說的“事在四方要在中央,聖人執要四方來效”。”
他接著道,“我更以為以統一代替分裂,以集權代替割據。一個文倫一統,同書同文的國家才是人心所向,帝王之誌。”
韓非眼都亮了,“小友,友,好見識!”許久未有人如此合他心意了,他這小屋很久未有人造訪了,今日這訪客卻是知他心之者,明他誌之人。
琇瑩覺得韓非一定要被他哥拉走了,這叛逆的小模樣簡直是為我大秦,為我阿兄量身定製的,但他也很有感觸。
他在來之前其實對韓非沒什麼好感因為韓非主張要抑商重農,愚民賤民,他很不喜歡韓非的理論,太過嚴苟薄涼,若啟用他的方法便是將秦硬生生打造成一個隻知耕戰的工具。
他私以為這樣隻是外表強悍,內裡全靠君王強權。
他不可否認,這對阿兄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可絕對不適合他那性格平庸的後代們。
他們壓不住,控不了。
所以他主張商農共同發展,開民智,重教化,利民重民,他要用書文和文化為所有人套上了一道忠君愛國的繩索,讓秦國可以儘可能的走遠一些。
他們想法幾乎背道而馳。
可君子和而不同,他剛讀了這位韓公子地上的文章,他覺得還是很有話說的,比如說,阿兄剛說的統一與削權貴,他都覺得韓非思想不錯。
他喜歡他的部分思想。商君書說,“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他喜變,變則通,今不法古,萬事皆要順時而改。
韓非說,提出了“不期修古,不法常可”,主張“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認為時代是不斷向前發展的,簡直與他不謀而合矣。
他在這邊一邊讀書,一邊讚歎,韓非不愧是韓非,他讀得很開心,阿政更是開心。
“先生認為當今誰可為這執要者。”阿政問道,他將被風吹起的白玉仙壓住了,姿態閒適優雅。
韓非起身關了窗,無風了,他又一次跪坐於阿政對麵,他閉上眼睛,有些無力,像是已入蛛網多時的纖蝶,連顫動翅膀都是奢求。
“作為,著書,的非,知道,秦已成,吞吐之勢,秦王政是,我心中的聖君,賢主模樣。”
琇瑩和阿政都勾起唇角,可他的下一句卻讓二人嘴角都垂下了。
“作為韓公,子非,隻是,執迷不悟,妄議,存韓。”似乎眼角有清淚,“恰如,小友,還道自己,是趙國人,非,是韓人。”
阿政現在的心情就跟琇瑩當時跟張良談天一樣,真是先生大才,一個破韓國,怎麼值得你去殉它。
但阿政到底不是琇瑩,他被遮住的眼睛露出寒光,朝國的土地,他要。韓非,他也看上了,他要搶回去。
跟韓非約好,明天還來後,他倆從韓非家出來,琇瑩牽著他哥,歎氣。
“唉,搶不到手,咱倆想撈也撈不到。”
阿政冷嗤一聲,“小沒出息的,我用撈嗎?”
他摸了摸琇瑩的小腦袋,“小璨,我們一般直接搶回去,傳令給姚賈,我不光要糧食,也要韓非。”
琇瑩覺得他哥真是霸氣外露,然後取下了他腰間掛著的一塊藍田玉玨,又歎了口氣。
“阿兄,我忽然發現這位公子韓非是個傻白甜。”
他哥一身姿儀,幾乎左臉寫著我學,右臉寫帝王之術。他又掛著秦王室喜歡的藍田玉,閉著眼睛都能猜到他倆的身份啊!
他倆就沒打算藏啊!他倆原本就想著先探探韓非,若是韓非不錯,他倆就韓非認出來後,再行邀請,失敗了他倆就直接先給他打暈了扛回去,然後直接宣揚公子韓非受姚賈邀請往秦。
誰知道人家一直就沒認出來,還好言相待,一派肺腑之言。
琇瑩想起他阿兄現在的計策,實在是慚愧,“阿兄,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阿政也是攤手,“我也沒想到,你我這麼明顯,他也沒看出來,本想對他溫柔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