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九月,學宮第一批學生便正式結束學業了,大部分願意為吏的人已經不歸他管,他們經由阿政和秦臣之手分配到了各個地方。大致十月份即將要分往各地去,奔赴了自己的山海。
九月份大家離開當時,琇瑩為首和其他老師一起去送背上行囊的他們,他如當初學宮初開時一樣站在那個台上,台上的公子似乎沒變,依舊是一身清雋溫暖,站在高台上衝下麵的他們笑。
可台下的從他眼前走過的他們卻變了。
他們原本的畏縮心態已經全部消失,這一群孩子穿著學宮統一發的衣,抱著自己的書,滿身明朗乾淨,背脊挺直,似一杆杆修竹。
然後為首的出學宮主樓的孩子,見了琇瑩他們,便忍不住眼淚,俯身一拜後,忙垂頭埋頭就往外走。
他身後的人也有樣學樣,皆是抹著眼淚。
琇瑩在高台上也是心頭酸軟,他垂眸看著那群孩子,忽然如當年一樣招手,笑得燦然,念著他與荀子定下的校訓,“我等原爾等此生皆是愛國有為,篤學尚行,解民生之多艱②。”
那些孩子聞言齊齊轉頭,明明淚痕未乾,可滿眼俱是少年張揚和一股兒莽勁兒,他們不約而同地向琇瑩他們俯首一拜,“固先生所願也,學生不敢辭爾。學生定不墜當日之誌矣。”
琇瑩後麵的張蒼抱著蒙毅嗷嗷的哭,琇瑩讓蒙毅給他嘴堵上,真煩,老是忍我哭。
他眼淚要掉不掉,笑著擺手,“先生知道了,知道了。”
你們都是好孩子,也會是好的合格的秦吏的。
琇瑩安排了其中那些主動要求考試,留在學宮執教的孩子,和已經通過深修考試,報考他身邊崗位的孩子。
因為年末工作增多,所以各位大人都是迫不及待的在九月份改完卷後,就開始挑人了,就是為了能有幾個好幫手。
大家隻想要頂尖尖的,所以卷子出的難,統共一個學宮留在深造的差不多一千人,一頓考下來,留了個兩百人,剩下被刷的,都要接受分配去做秦吏。
然後這兩百人憑著興趣自己去找各自的老師,在十號到十二號這段時間,寫信也好,登門造訪也好,隻要是老師願意,把你帶在身邊,那你就是過了明路了。
於是十月十日,阿政取消了晚朝,眾位大人皆是誌得意滿地去“守株待兔”了。
琇瑩而今就是這一批人中的一員,他真的好想多收兩學生啊。
琇瑩和張蒼和其他原本少府的小吏們今年已經向阿政申報了脫離少府,成立專門的財務部門決定,但目前這個部門就是個草台班子,雖已經過了明路,可是人真少啊。
雖然說阿政為他批了五十個駐鹹陽做吏的孩子,但是這種年末經濟核算誰嫌人多啊,他巴不得這些人都來他這。
可事實恰恰相反,也不能這麼說,因為確實有不少人登他的門,但都不是找他的,他們都是來找寄住於此的張蒼和剛修完渠的鄭國的。
琇瑩在自己屋裡傻傻等了
二天,到頭來連一個人都沒等來,這擱誰誰不心酸。
眼見夕陽落下,他招手讓門外的碩進來,又一次發問道,“碩啊,真沒人入我門嗎?”
碩一臉遲疑不回話,琇瑩頓時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讓他先出去了。
他想起碩描述的張蒼身邊的一堆人,心裡跟恰了檸檬似的。
這麼多年,終究是錯付了,當年說好選我的呢!
其實不怪學生不選他,是他公子的身份唬人,雖說他脾氣溫和,可跟在他左右需得時常見王和出外勤,一個不小心或許命就沒了,但也有不少想入他門的,畢竟公子的能力和才華沒話說。
然後大家都想著觀望一下,若有人第一個登門,他們就都去。結果一群子膽小鬼,沒一個敢帶頭的,於是琇瑩今年爆冷了。
琇瑩啥也不知道,隻覺得自己沒弟子緣,他長歎一聲,算了,學宮門口的白石太醜了,我雕個阿兄的塑像放那吧,上次設計的執劍形象就很不錯。
他脫了自己為了見弟子穿的華服,穿起了自己特彆喜歡的玄色長衣,主要是因為這件耐臟,還跟他阿兄是同款。
他在這邊看著圖紙,拿著筆在白石邊上畫線,那邊他的門外終於來了一個人,看門的侍衛以為是學生,正忙要稟報琇瑩呢,結果定睛一看,竟是個獐頭鼠腦的中年男人。
侍衛也不著急了,直接橫矛,寒聲道,“爾是何人,擅闖公子居所。”
琇瑩身邊的侍衛都是阿政賜的,負責守護他的,個個身上一股子血氣。
那人嚇得哆嗦,但還是忍住害怕,顫聲道,“我從雍城來,有太後事報於公子。”
太後事?這侍衛不敢怠慢,便留下一人看著他,一個人去報琇瑩。
琇瑩正在這裡給他哥刻通天冠下的頭發呢,聽到這話,放下手中的挫刀,皺著眉頭,“太後事?我跟她又不熟,我才不管她。”
他又欲拿起自己的工具,想了想又放下了工具,“算了,讓他去前廳去吧。”
這點阿兄估計剛批完奏折正吃飯呢,我見見吧,莫讓他影響我阿兄吃飯。
他撣了撣身上的石頭渣子,也沒換衣服,直接披了件裘衣,穿著衣角沒撣掉石渣子的長衣就去了前廳。
他剛到了前廳,那人就被侍衛按習慣給提著扔到了地上。
“阿濟,你太暴力了,好歹人家也是不遠千裡為我送消息來,不要拿平時你們扯那群商人的模樣來對待這位大人啊。”
那叫濟的侍衛撓了撓頭,平常跟著公子扯人打人慣了,好像一下子就順手把人提過來了。
琇瑩見他這呆樣也不生氣,他倚在椅上,笑著扔了自己手裡的碎玉賜給他,“行了,去給公子暖壺酒,一會我們叫上蒼和鄭先生喝酒去,公子今日太傷心了。”
“謝公子賞。我這就去。”濟雙手攏玉,立馬就笑,扭頭就往廚下跑。
琇瑩笑眯了眼,衝碩擺手道,“你也下去歇歇吧,擱這兒等二天了,一會兒也多喝一點。”
碩道了一句,“公子請客,碩定要多喝幾杯。”,這才退下了。
琇瑩油燈下的麵容帶著恍忽的溫意,竟給跪伏在地的人一種慈眉善目的錯覺。
?想看夕仰寫的《[秦]說實話,我是我哥最大的粉頭》第 72 章 逆子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說吧,你是誰的人,以趙姬事為由來見我,並不高明。”他蹺起了腿,注視下首的人,他眼神平靜,無悲無喜,仿佛眼前人不過石像。
那跪著的人見狀,便收回了這公子慈心大仁,好糊弄的評價,他暗罵自己糊塗,可是已行至此,他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