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你我(2 / 2)

阿政對他一直以來時常過分跳脫的腦回路已經習慣了,二十多年了,他已經與琇瑩基本實現了心有靈犀。

他隻說了一句,“打人時先用布把臉蒙好。”

這東西啥也遮不住,你先蒙上臉。

琇瑩頓時伏在他膝上,就笑得漏出了自己的小虎牙,滿滿的甜意。

“阿兄,哈哈哈。”

明知道你說的是不正經的話,還是會順著你的奇思秒想,給出自己的答案,認真的陪著你奇奇怪怪。

總有人會讓你無話不說,什麼事都想和他分享的。

他倆談話的內容有但不限於阿政教琇瑩的如何處理一些他手上覺得難纏的政務,琇瑩與他說了一樣匈奴治理的雛型還有自己還未編完的書交給了誰,他後期如何處理這本書。

阿政點了頭,與他說了前線的事。

“魏國比韓國更有骨氣,俱是頑抗者。現下匈奴人已滅,我要調回一些人,持續發兵到魏。”

“阿兄欲發兵多少,我是否要加發糧草?”

琇瑩輕低下眉,問道。

“三十萬不能攻下,便追二十萬,我發五十萬兵,頑抗如魏國,也會崩潰的。”

他說的平淡,不像是發兵滅國,倒像是在與琇瑩談論樂章。

“我知了,今年東邊糧稅收了不少,我回去即計算好二十萬大軍所需的糧草,通令國府調糧。”

琇瑩卻又說著,他掌糧稅,田稅已久,對此隱憂甚久。

“秦的田稅、人頭稅、戶賦、鹽鐵稅等,多於繁星,民常難懂,剛做執法的小吏也常以難分辨,他們隻按稅率強征。”

“加之我倆戰時大抵十稅七,各種雜稅不等,若無糧肥增產與冬麥二成支撐,便是萬民力耕不足糧餉。現在是戰時不談,可是若統一之時,還是這般民至窮,談何發展。民二三十歲便幼時而饑,壯年而猝,我們談何歸心?”

阿政聽他言,笑意漫上臉龐。

“商君言,“尊王”,必然要“弱民”,“弱民”由“愚民”和“窮民”兩個基本方麵組成。“愚民”,即從思想文化上入手,讓天下平民皆變成“順民”。你我正在做此事。你現在在對窮民產生質疑。”

“窮民”,即剝奪土地、強製租耕、禁止工商和遷徙,再從各種高額稅賦,以及各種苛刻的罰、贖製度中,把民徹底地變成永遠處於饑寒交迫、在貧困線上掙紮的“農戰”工具。你現在在對窮民產生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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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至弱,君至強,民不抗,君自尊。商君使秦從弱變強,琇瑩亦讀此書,應知此是我秦強於諸國的原因,那治秦亦治,治天下民亦治。”

琇瑩知道哥哥並未生氣,他在等他給出理由,哥哥可能也會覺得需要改。

他難得這般強硬,銳利地開口質問。

“阿兄覺得讓秦以弱變強便是可奉為圭臬嗎?”

“不法古,不循今。明日之秦不是以弱變強,是將分變合,是掌聚天下勢。秦之強不在商君,在王,王敢於變。今日之你我亦需變,把秦革新成明日可以統一天下,延續萬年的秦。”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攘外必先安內,欲驅四方,國必須富強,富民強民。”

他麵容堅毅,接著道,“時代不同了。阿兄,統一後,你我的稅法不如及時改了,我主張一稅製,一年隻征一稅,將糧稅雜稅皆並在一起,由我們算好國家未來支出後按需向各處提出稅率,另外由國家,由君主統一分配發到哪裡。”

“任何人都不可以濫用國家之財,我要為萬一有一暴斂享樂的後世之君治下子民給他們的王套上馬具。”

他在問,哥哥,你看見了嗎,老方法我覺得不成,那新時代,是你開創的時代,就得把不合適的都改掉。

我甚至要管理後世之君,他若荒唐,我便剝奪他掌權的根基,讓他做個虛君。

他野是真野,彪是真彪,阿政覺得他要不是親幼弟,早被他扔出去了。

但這些話隻有他說了,王才能聽得下去。若是旁人說,你孩子不聽話,我想辦法給他架空了,阿政會覺得他瘋了。

秦是他的私有物,他給他的子孫,天經地義,你在置喙什麼!

可琇瑩一說,他就想他的子孫萬一變異了,類似韓王,那還不如讓琇瑩給架空呢!

“琇瑩,你覺得你的方法可以行嗎?商君有實例而來,你隻不過是白牙空口,你為什麼覺得我要聽你的幻想呢?”

阿政雖在質疑,可是眸光柔和,不帶任何威壓,他隻是摸了一下琇瑩的額頭,琇瑩剛鼓起的勁就都放了。

他哥這好像在給小細犬擼毛,他幽怨地看著阿政。

完了,本來還壯心不已呢,現在就是隻想吃糕,聽哥哥的。

他強撐著自己讓克製一下向哥哥撒嬌,讓哥哥聽他的話,然後絞儘腦汁用真材實料去說服哥哥聽他的,然後沒有然後,他就是想出不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個國度由你締造,那你我想他更好,不理所當

然嗎?

他一臉懵,然後很大聲的說,“因為現在的王是阿兄,未來的天下主是阿兄,所以我覺得阿兄會變革,能讓國家更好,效率更高為什麼不乾。”

“我是給了其他人可能會管束其他後世之君少花錢的權力,可阿兄是九洲四海的掌權者,他們隻會是讓阿兄處理錢財更快的工具罷了。”

半室燭火明明滅滅,將阿政的影子瘋狂拉長,他笑意更深,氣質恢弘,天與地之間,他亙古久恒。

他在笑,璨然恍如金輪日,帶著一種坦率和自由,

口說琇瑩很野,可有沒有可能隨了他呢?

他更野,更添驕狂三分。

“有何不可呢?為何不變呢?我的強權不需要依靠讓人變弱,它亦可靠萬民歸服。我是世間王,我要他們心甘情願為我獻上忠心和氣力,既都是工具,我讓我的工具更順手,是情理之中。”

他說的不多,可是琇瑩知道他應了,阿兄應了,那秦便應了。

那他就少管了,隻管聽哥哥的話,就好了。

他又吃了案上的一小塊梅子米糕,這糕好吃耶。

他又咬了一口,掰了一小塊遞給他哥,“阿兄,好吃的,不甜。”

琇瑩對一個甜點最好的評價是不甜。

阿政笑著接過了,也吃了一口,“不錯。”

這麼多年,有啥好吃的,還是眼睛一亮,要第一時間跟他分享。

他們在這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溫聲聊著天,那邊大總管已經了解了宴會上的情況,他躬身向阿政稟報,“燕太子己至多時了。”

琇瑩騰的起身,輕哼一聲,“他天天沒事乾嗎?上趕子赴宴,我看還不如給燕王藥了,讓他當王,他自己就蠢到給燕國滅了。”

“我宴燕太子,與他無乾。”

我是秦王,我宴他是秦燕之交,與他這個人沒什麼關係。

琇瑩,毋帶好惡,燕太子是燕丹,還是燕舟,在秦王和公子眼裡,都隻是燕派來的一個無關緊要的跳梁小醜。

琇瑩為自己披上了裘衣,阿政也披上了自己的裘衣,他指著那盤甜糕對大總管道道,“一會兒讓人給琇瑩的案上送一份。”

琇瑩本來是準備和他一起出去了,聞言就笑。

“南翁,多給我放一點,張蒼和阿毅估計也得吃。”

他如以往一樣亦步亦趨地走在阿政左手退半步處,二十多年,這步伐從未變過。

不必說太多的話,我們的步伐已經證明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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