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乃禮儀之邦,斯不敢做無禮之事。”
李斯上道的很,他依禮離開座席,伏首謝琇瑩酒。
琇瑩點頭,滿飲杯酒。
他向李斯示意了空杯,與李斯相視大笑。
絲樂聲高昂激越,阿政正奏鐘,秦臣儘舞,琇瑩輕擊缶,邊為他阿兄伴奏,邊在樂聲中,對太子丹輕道。
“丹而今於已朝無名,想來是不知禮的緣故,你而今可識得如何受酒了。”
“秦琇瑩!你欺人太甚。”
那太子丹被他惹得拍
案而起,他這一聲,秦樂儘歇,眾人停舞。
阿政停下奏鐘的手,眸中一片深沉,他並沒扭頭,隻坐於自己席上沉聲道。
“燕太子丹,爾直呼我秦長樂候名諱,寡人可以視作你在辱我秦人嗎?”
他拿長木輕擊鐘,那鐘隨之擺動,發出悠長的金石振鳴之聲,似有沙場爭伐之血氣。
琇瑩亦知他心意,冷笑一聲,取下自己腰間長劍,懸於燕丹的頸上。
“豎子爾敢,辱我至此,無禮無恥,當取你項上人頭向我謝罪。”
他麵容中是與阿政一般的矜貴,麵對燕丹怒目,姿態雅致,不避不讓。
“我不因你卑下,屈尊陪席,誠心教誨你知禮,你不聽教誨也罷,竟三番五次辱我秦,我如何忍得。”
他眉目俱是凶氣,像是擇人而噬的凶獸,他作勢要劈,那本怒目相視的燕丹見了他眼神忽然想起了關於秦琇瑩的傳言,軟了腿,跌坐在案邊席上。
秦公子琇瑩可以一劍削去你半個身子,削人跟削泥一樣。
琇瑩將那把劍擲在離太子丹腿邊三寸的地上,劍是好劍,加之他的大力,更是深陷地裡。
他上前將劍一把撥出,慢悠悠地開口道。
燕丹被他擲劍嚇得不斷往後退,他強撐著扶案,不斷的喘氣。
“爾未曆朝臨政,資曆尚淺,因而無知,人言謂“不知者不罪”,又因我尊爾卑,上應恕下罪,故而本公子願給你一個機會,便以此案與爾右臂代爾頭吧。”
琇瑩執劍上前砍斷他扶著的木案桌角,連同他扶案的手臂也被琇瑩的劍削去了一大塊肉。
血流在地上,燕丹抱著手臂哀嚎,他正欲開口叫罵,卻在聽到阿政的話,再不敢言。
“埋骨於秦的質子甚多。”
我尊你卑,我說了算。
在秦這地界,你能不能回去,怎麼回去都由寡人決定。
青年秦王依舊未起身,頭也未偏,他滿身帝王貴氣,周身卻似盈滿刀劍銳光。
“太子想來也知,我秦劍未嘗不利。”
你燕丹故意想以我秦失禮而讓燕國名正言順的出兵,而今日失禮是你,我亦可棄魏而騰手先滅你。
太子丹雖未被他注視,卻隱約臉色發白。
這是問話,是指責,更是警告,不光是警告堂前的太子丹,更是在警告燕國。
海浪潮汐漸起,無形的壓力湧來,不少秦臣都裹緊了官袍,天寒了,燕丹可能是想尋死吧!
太子丹似乎終於明了這裡是秦國,而秦王政便是他頭頂的利劍,他要他死,他必死!
他忍住了哀嚎,顫抖著雙手捧起摻了灰與血的酒,雙手捧杯,向上高舉。
“燕太子丹見過秦王。”
阿政頷首隻抿了一口,其餘的皆未飲,便置放在案。
汝之酒,吾飲,至於未滿飲,吾不配讓孤滿飲此杯。孤飲便已是給你天大的麵子了。
阿政奏響鐘,李斯隨後輕敲鼓,打破僵局。
絲竹也不敢懈怠,緊隨其後。眾臣依舊是奏樂起舞,怡然自樂。
接著奏樂接著舞!
琇瑩將自己滴血的秦劍擦了乾淨,放回了劍鞘之中。
然後坐回了自已的位置,繼續為他阿兄擊缶和聲。
他勾起唇角,向倒地的太子單手舉杯,“太子這次莫要再錯了,應是避席伏地,以受我酒。”
阿兄說不能殺你,可是我就算把你削成人棍,隻要有口氣都是活著。入了秦,你身家性命都被我兄長控製。
兄長是不想被左右夾擊,糧草左右支絀,浪費國力。可不代表我們出不起這糧,我們滅不了你啊!
所以你怎麼妄想與我阿兄同席?
所以你算什麼東西,怎麼還敢跟在趙國時一樣趾高氣使地跟我阿兄說話呢?
削你一塊肉,是給你一個教訓,再學不會敬酒,我削了你整個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