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心碎太平洋(有小番外,記得刷新啊!)(2 / 2)

李斯與琇瑩一起拱手應是。

阿政單手支著下巴斜靠在椅背上,晨光角度刁鑽地照在他半邊身體上,為他披上一層暖光,輕顫的睫羽好似鍍著金粉般。

湮於黑暗,他是光和王。⑤

沒人敢直視他,沒有人知道他在等什麼。

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因為淳於越進來了,他一進來便高舉一卷《尚書

() 》伏跪在地,“臣代儒家前來獻書,陛下萬年無期。”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到淳於越的身上,琇瑩卻突然扭了頭望向高座之上的阿政。

阿兄,放過儒家了。

這場鬨劇由儒家之首承諾願向學宮獻出所有書卷結束了,因為最頑固的儒家開了獻書的頭,李斯的法家緊隨其後,其他家生怕法儒兩家在此事專美於前,也紛紛獻書。

大秦的第一個藏書閣於半個月建成,琇瑩親自到場去揭了前麵的巨碑,上麵是李斯刻的頌詞,下麵是獻書之人的名字,報紙賣力的宣傳,從政府公報到學宮那邊的娛樂報全是誇讚,不少人的美名遠揚,引得家有藏書之人也願意到鹹陽獻書。

琇瑩照單全收,收完就屯到長樂候府,然後找了幾百個書吏來改文,重新出版大秦思想文化版的,改完他又拉回印刷的地方,印刷一車後他又拉回藏書閣。

後來阿政直接把印刷和改文的地方並在了一起,琇瑩又添了一些法吏負責查民間是否有未有大秦水印的書私自流通,另外又規定民間可以流通的農書,醫書等也需要來秦地鹹陽核查,如不在鹹陽,可以到地方的郵局中寄書或是到郡守處核查。

藏書閣雖然叫藏書閣,但在書從一開始填充時,就公開向民眾,無論士人還是平民,都可以憑著大秦的戶籍查閱書籍或是購買書籍,琇瑩還開了一小角專業賣紙和筆,後來還賣一點像是虎頭鞋的小手工品,生意還不錯。

藏書閣吸引了無數人慕名而來,帶來的壞處是鹹陽城最近的街道擠得要命,不少學宮的學子嗷嗷哭,原本藏書閣中隻有他們和先生們,現在天天都爆滿,擠都擠不過去。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他們學宮的商業街等他們下課時已經被人炫完了,不少店家收攤了。

琇瑩來給張蒼代課,然後被王賁的兒子王離拉著衣服告狀,“公子叔父,這些店是不是太過分了,我餓死了怎麼辦?要不然我去找扶蘇公子吧,我已經幾天沒吃飯了。”

琇瑩拍了拍他的肩,指了個方向讓他往那裡看,連個借口都不會找,王家的管事就在門口等他呢。

王離唉聲歎氣,打手勢讓他家管事走,他今天非要見扶蘇兄長不可!

琇瑩好笑,與管事說了一聲,牽著他朝前走。

這小子今年十一歲,他爹在燕國戍邊,在前段時間鹹陽人不是多嘛,王夫人平常喜歡華服美飾,她就在原毛衣的模板下設計了一款新毛衣,幾經轉手交給了琇瑩。

琇瑩大為驚豔,照著樣子做了幾十件,賣得很火,供不應求。琇瑩將掙的金跟王夫人分了,王夫人大受鼓舞,性子也風風火火,直接帶著自己的婆母和幾位喜歡設計的夫人建了個社團,主動去毛衣廠設計衣服去了。

好在王離十一了,就被他阿母扔在學宮上了武科,平時就跟蒙毅的大兒子跟著扶蘇到他府上玩,所以還是很熟,平常就喚琇瑩叔父。

琇瑩無奈,他就是想去宮裡找扶蘇。

扶蘇最近上課頂撞老師被阿兄罰了禁足

,其實也不是頂撞,那老先生是個黃老學派的,脾氣挺好,就是挺喜歡鼓吹分封製的,扶蘇不喜歡分封製,就懟了他兩句,先生身體不好,差點背過去了。

當天扶蘇被阿政打了手板,被琇瑩帶著給那老先生道歉,那老先生看了扶蘇被打得腫得跟豬蹄的手,也是心疼得不行,身體沒好就上書說了扶蘇一大通好話,琇瑩也跟著求情,可都沒用。

阿政覺得琇瑩慈父敗兒,在氣頭上特地下令不讓他去看扶蘇。

那他不去,讓阿離去,就不算慈父敗兒。

“阿離到那裡跟蘇蘇一起吃個糕點,玩弓箭,還可以一起讀書,好不好?”

王離點頭,到了章台宮門口就蹦下車,跟著琇瑩一起來了扶蘇宮門口。

扶蘇被迫閉門讀書,陰嫚和高幾個孩子進不去,在這裡喚他,“大兄,大兄!”

扶蘇在宮裡沒說話,隻聽得宮中傳來踏踏的腳步聲。

一群孩子見了琇瑩都圍了上來,連剛會跑的都在這裡,有的眼通紅,有的眼淚還沒擦。

他們七嘴八舌說著扶蘇的慘樣,“王叔,王叔,大兄手青了。”

“腫了包,碰碰就疼!”

琇瑩心都碎了,他站在那裡想見見扶蘇。

但門前杵著的兩個侍衛,見了琇瑩就無奈的伸手,不讓他進去。

“公子請回。”

陛下特地囑咐不讓扶蘇公子見琇瑩公子。

琇瑩不想讓他們為難,隻好走。

“王叔。”

在剛轉身時就聽見扶蘇的聲音,他一轉身就兩手包得跟粽子一樣,身後侍人拉著一堆吃的玩的的扶蘇。

琇瑩眼淚就掉下來了,他快步上前,隔著人數落他,“一天天的,忍不住脾氣,先生年紀大了,你有不滿的應該平心靜氣的說,你自己與我說阿兄打你是不是應該!”

他一邊罵扶蘇,一邊抹眼淚。

“阿兄很快就放你出去了。”

扶蘇沒哭,他蹲下身子,從中間鑽了出來,兩個侍衛偏頭當作沒看到,扶蘇上前抱著琇瑩的腰,“王叔不要再為我求情了。”

他想清楚了,父皇打他不是因為老師被他氣到,而是他的處理方式不對,他該打。

琇瑩摸了摸他的頭發,忽然知道他阿兄那個在甘泉宮的晚上抱著他的心情,真是心酸又苦悶。

扶蘇退開了他的懷抱,向他施了一禮後,就又鑽了回去。

琇瑩囑咐了幾個孩子幾句便去找阿政。

他事挺多,但還是準備去跟他阿兄認個錯,他阿兄讓他不去看扶蘇,他還是去了。

慈父敗兒,他認了。

然後他就吃了個閉門羹。

他說實話,他這輩子二十六年就沒被他阿兄給閉門過,他一時接受不了,趴在門上一邊往裡麵探,一邊喊,“阿兄,我,讓我進去好不好?”

門終於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打開了,侍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複述阿政的話,“公子,陛下說,慈

父多敗兒是錯的,慈父多逆子。扶蘇才被關了半個月,你就哭嚷著求情了□□次。朕不想著長生不老,但也不想被氣得折壽。”

琇(又喜獲逆子稱號)瑩一時眼淚汪汪,他坐在階前,讓侍人給阿政回話。

“你跟阿兄說,阿兄消氣,兩個逆子都知錯了,一個想進去,一個想出來。”

侍人應了一聲,立馬進去回話,然後他回來複述,“陛下說,進去的就出去,出去的就進去。”

琇瑩歎了口氣,一步一回頭,故意把腳步踏得響亮。

“阿兄,我走了啊,我事多,七八天都不一定能見到了啊!”

殿裡侍立的宮人都露出了笑紋,阿政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但還是不理他。

琇瑩又踏出去一步,喊道,“阿兄,我都快回了啊,你真不想見見你可愛可憐的幼弟嗎?”

阿政不理他,琇瑩隻好往前走,他又踏了一步,然後扭身朝前走,他故意走得很快,來回走了兩趟,“阿兄我錯了,實在是無顏見你!”

阿政輕哼一聲,侍人又傳了話,“陛下說,公子若喜歡轉,可以去上林苑。”

琇瑩心碎太平洋,決定自己推門。

門很輕,他一推,侍人就給他開了門,好像他阿兄就是在等他推門。

“終於開竅了。”

永遠不會不讓你進來,你一定要踏一步,打開我的門。

阿政笑起來,琇瑩也笑起來。

他答應了。

阿兄猜到了自己的結局,他在規避風險,他堅信有了這一回,琇瑩無論如何都會見到他。

“行了,淳於越遞折子要回齊,讓張蒼回去當儒家領頭人吧!”

阿政斂了笑,麵無表情,讓他回去。

生氣還是生氣,逆子!

琇瑩無奈的看著阿政,“蒼製不住那些人吧,換個人唄!”

淳於越那個老狐狸都乾不來,因為獻書被那些魯儒罵得要死,他可不想讓蒼去。

阿政瞥了他一眼,“你不能管他一輩子,他想去就讓他去,朕給他配了把刀跟他一起去。”

琇瑩知道刀是那個孫叔通,他更不放心了。

阿政又看了他一眼,“你要乾什麼,朕也沒攔過你。”

琇瑩一臉無奈,應了下來。

“嗚嗚嗚,阿兄,錯了,晚上還約飯不?”

阿政直接揮手讓他走,琇瑩沒看到阿政看著他背影含笑的雙眼,他心碎太平洋。

阿兄還在生氣,連飯都不吃了,第一次被阿兄嫌棄,真的太難過了。

但被阿兄嫌棄了,還得乾活。大秦公子,決不能被一時的情緒影響。

負責監工道路修建的蒙毅昨天上報了道路修建的現狀,他也拿了一份,了解了一下情況,四境的路除了匈奴那邊難修以外,其他的主要支道已修得七七八八。

新的銀行伴著路已經紮根在韓魏楚地,大秦以前的舊郵遞點也已經投入使用,開始接一些家書,當

然也隻是擺著,秦人壓根不怎麼用,畢竟不富,有那些錢不如打二兩肉。所以他改了一批做了驛館。

楚地和韓魏都城的學宮已經如願向四周郡縣擴散,因為學士已經阿兄被征召,齊地披著稷下學宮皮的鹹陽學宮也已經辦起來了。

秦商早已在他的調動之下聞肉而動,侵吞了齊國綢緞等生意。

至於鹽鐵煤礦等的重要物資,他正在要人將這些資產進行統計,收進國庫。

尤其是齊國鼎盛的鹽業,齊地盛產海鹽,當然並非是蒸餾海水,而是依靠它豐富的因海而生、含鹽濃度比正常海水高四五倍的鹵水。齊地大多鹽產自位於濟水流入大海口的渠展,渠展所產的鹽叫做“渠展之鹽()”,產量驚人,一年可產三萬六千鐘,可以換得一萬一千多金。③

所以他最是重視,鹽屬必備品,在有些缺鹽之地價比黃金,他私心想改善民生,把鹽量提高,打下鹽價。所以不光是原本的官營,他饑不擇食到就連私營的專產黑鹽的小鹽廠他都吞了。

他又從官方調了幾千架鼓風機提高產鹽的效率,在原有的基礎上,又設計開辟了幾條到秦的道路方便鹽的運輸。

這些鹽製好直接被運往一些鹽產量稀少的地方,第一批鹽到了楚國,很快打下了當地鹽價,就比齊國的鹽價稍高一些,雖然還是含著鹽稅,但比以往便宜多了。

他主張統交的一稅製也理出了個大概,大概就是不用改,他給商人再加點稅就完了。

秦國原本的稅法已經很完善了,又經過他和李斯等人的修改更是將其簡化,規定農隻收田租稅,戶賦稅,以及按照自己情況交的稅種,例如關市之征、山澤之稅,學宮的吏到各方後也照著旨意,或是偏遠地區靠著公報收稅。

加上路修得快,阿政對秦的情況了如指掌,有些地方會有災,他會直接下令減稅,邯鄲郡就曾因震將原本的十稅抽一降到了十四稅抽一。③

他對民力的使用幾乎是每位開國之君的模板,得益於完善詳儘具體的戶籍製度,阿政,可以直接是通過這些分配哪裡可以征發多少民力、哪裡可以多征糧食、哪裡需要休養生息。

他幾近完美的掌控著這個偌大的帝國,如每個精益求精的修複師一樣填補著由於分裂過久來產生的裂縫。

秦對於行商坐賈亦有法,且行商環境比較寬鬆。商人需交諸如關稅、市租、酒稅等商業稅,鹽鐵稅和以私營手工業為征課對象的工稅等。④

這些看似多,實際上對比那些個秦商這些年撈得簡直是九牛一毛,他們現在有琇瑩約束不敢模仿他們的前輩呂不韋那樣奇貨可居,可不代表沒有心思,人一旦有了錢,便妄圖沾染權力。

琇瑩與他們交往久了,自然清楚他們手裡有多少錢,所以提了給商人加一成的商稅的提案,然後著手挑選部分大商去給他開辟絲綢之路。

他這邊做完之後,怕被罵,沒像以前一樣直接拿提案就去找阿政,他遞了加商稅和鹽稅的提案,又附了一張道歉的條子。

阿政看到就冷哼一聲,將條子退了,不接受條子。但提案還是很快批了,事情便定了下來。

看到琇瑩下麵勸他不要收兵建金人,因為金人沒用,除了擺著那杵著基本上沒用的諫言時,手上的青筋都蹦了起來,舊火疊著新火。

阿政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泰阿劍,支額讓人喚在財務部辦公的琇瑩過來。

那邊的琇瑩接了阿政退回的條子,笑起來。

他數著數,三百,二百九十九。?()_[(()”

果然到零時,阿政的侍人準時到他身邊,把他請走。

琇瑩見侍人過來,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乖乖的跟著出去了。

他確實是實話實說,真情實感,才不是想見阿兄,故意貶低了一下金人。

他那麼善良,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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