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浩從衣袋裡拿出一個物件,輕輕擺在地板上:“我用的是這個。”
狩獵隊長永鋼距離最近,伸手拿起,湊近眼前仔細端詳,經驗豐富的他認出著手中物件:“這是巨角鹿的附屬肋骨。”
夏天和秋天都是捕獵巨角鹿的季節,植食動物對捕獵的威脅比肉食動物小得多,儘管巨角鹿善跑,速度極快,卻總有一些會落入獵人設下的陷阱。這種鹿角龐大的動物與前代祖先區彆很大,生長著兩層肋骨。外層是堅硬的鈣質集合體,內層就較為柔軟,具有很強的韌性。
天浩從永鋼手裡拿過那根巨角鹿附肋。正常情況下,這種附屬肋骨呈淺月牙形狀,略有些彎曲。天浩揚起附肋,將削尖的兩端分彆轉向頭領孚鬆與老祭司巫行,讓他們看得更清楚。
“它有著極強的韌性,就算對折也不會斷開。”天浩解釋道:“我把兩頭削尖,淋上水,用力按著使它彎曲,來回掰上幾次,就能控製它的長度。用切碎的肉把這根巨角鹿附肋裹在裡麵,現在這種天氣,很快就能凍起來。暴鬃熊不挑食,它們從不放過任何一種能吃的東西。凍肉丸子很硬,而且很冷,它們不會在嘴裡嚼碎,就這樣直接吞下去。體內熱量融化了冰塊,巨角鹿的附肋會重新繃緊,回到原來的狀態,刺穿暴鬃熊的胃。隻要耐心等上一段時間,它們總會死的。”
在文明時代,這是因紐特人對付大型食肉動物的方法。
(考證黨就不要深究了,尤其是殺傷力和動物死亡時間。)
狩獵隊長永鋼徹底呆住了。
做了那麼多年的獵人,在寨子裡擁有極高的威望,卻從未想過居然還有如此簡單便捷的狩獵方法。
頭領孚鬆眼裡泛起一絲苦澀,以及羞愧,他被深深的失落感籠罩著:如此聰慧有見識的年輕人,為什麼自己從未發現,也從未看到過天浩身上的優點?
老祭司察覺到屋子裡的沉悶氣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浩,寬慰地笑道:“阿浩,你先出去吧!就按照昨天的規矩,你把那兩頭熊分了。”
天浩沒有直接答應。他在頭領孚鬆眼裡看到了肯定的目光,狩獵隊長永鋼也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站起身,對著三名寨子首領分彆行禮,走了出去。
永鋼一直捏著那根巨角鹿的附屬肋骨看個不停,黑色粗大手指與半透明狀的軟骨形成鮮明對比,口中不斷發出“嘖嘖”的讚歎聲:“我以前就怎麼沒想到過這個?太簡單了,這東西實在太簡單了。”
孚鬆很是感慨的發出歎息:“如果早點兒讓天浩跟著狩獵隊出去,寨子裡就不用死那麼多人。但是他以前很拒絕,也從不參加寨子裡的這些活動。”
老祭司在蒼老酥浮的皮膚之間顯出思考神情,不太確定地說:“那時候阿浩應該正做著研究,他大概還沒想到該怎麼利用。”
永鋼點點頭,對此讚同:“他昨天分肉很公平,而且他和阿狂出去獵熊的時候就說了,讓我們不要賣掉寨子裡的女人。”
孚鬆的說話口氣不是很肯定,帶著明顯的商量成分:“旭平死了。寨子裡空出來一個“十人首”的位置,讓天浩補上去,你們覺得怎麼樣?”
永鋼回答的很快:“我沒有意見。”
老祭司沉吟片刻:“讓我和他談談,我想聽聽阿浩的想法。”
……
走進老祭司木屋的時候,堆放在屋角的幾塊黑色石碑引起了天浩注意。
認識這個世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眼睛。宿主的記憶碎片對天浩來說是一筆豐厚財產,他藉此理解那些未知的,也從未接觸過的部分。畢竟他對這裡很陌生,在培養艙裡具體沉睡了多久,連天浩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走過去,看著刻在石碑上的那些字,用手指輕輕撫摸著,故意做出好奇的表情:“這是什麼?”
老祭司並不在意天浩的失禮。沒有得到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入這間屋子。既然來了,就意味著默許:“那是上古神靈的名字。”
這解釋出乎天浩意料之外。他知道石碑上刻著人名,一個又一個,整整齊齊排成行列。區彆在於,即便是這具身體的宿主此前也從未見過這些石碑,從未聽過碑上任何一個名字。
老祭司在天浩旁邊緩緩坐下,渾濁的眼睛裡透出精明的光:“他們有姓氏,他們都是神靈。他們給我們留下了文字,留下了記載一切的方法。我們的名字都來自他們,唯獨姓氏……必須通過你自己的努力才能獲取,絕對不能自封。”
這些話打開了天浩腦子裡封閉已久的思維窗戶。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寨子裡的人名字會如此特彆。其來源,應該就是這些古老的黑色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