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是他的初戀。
可以理解。
……
一顆顆人頭掛在高杆上,在寒風中變得僵硬。毫無生機的灰色皮膚與白色霜花混雜,死者麵目顯得越發猙獰。
昌茂死了。
浩平死了。
所有青龍寨的百人首都死了。
平民百姓殺的,法不責眾。
要怪,就怪他們自己不長眼睛,平時在青龍寨欺男霸女也就罷了,還要把這種惡劣習慣帶來磐石寨。彆以為沒人治得了你們,你敢惹,我就敢殺。
死者不能浪費。
天浩用這些屍首舉行了盛大的春神祭祀。
百人首是非常關鍵的位置,隻有得到認可的自己人才有資格擔任。
如果浩平聰明些,他應該卸掉這個位置。天浩為他準備了大量財富,足以讓浩平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
……可惜。
失去了頭領和管事,青龍寨的男人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昨天晚上的混亂有擴大跡象,天浩第一時間下令出兵平息。沒必要濫殺,青龍寨這些人現在屬於磐石寨。隻要加以時間磨合,他們就會老老實實服從命令。
祭祀開始。
春天來了。
……
春神對這片土地的確是格外優待。第一場雨下得很透,吸飽了水分的土壤變得蓬鬆,犁頭輕輕鬆鬆就將它們翻起,女人和孩子在笑聲中拋灑麥種,播撒希望。
人多了,耕地麵積自然要擴大。磐石寨周邊的荒地麵積廣闊,就算目前寨子裡的人口數量增加十倍,也有足夠的農田養活他們。
天浩召集所有十人首以上的官員開會。
“與往年不同,今年的規矩改一下,實行包產到戶。”
什麼是包產到戶?
這是個誰也沒有聽過的新詞。
解釋起來並不費勁,其實道理大家都懂,也有不少人想過要這樣做,就是沒有膽量當眾提出。
“大王免了我們磐石寨五年的糧稅,但寨子裡必須有足夠的存糧。包產到戶,各家各戶自己種多少就吃多少。種得多就收得多,到了秋天無論多少都歸自己。但有一條:地屬於寨子,每家每戶按照實際耕種的麵積,上繳百分之三十的寨內公糧。”
天浩實在是不想吃大鍋飯了。去年他就發現寨子裡有些人出工不出力。但這種事情缺少衡量標準,無法用法律規矩對其進行懲處。
分,與耕地有關的一切都分出去。
分房子。
分農具。
分皮子分布,確保磐石寨裡每個人都有足夠的生活資料。
他沒打算在短時間內把磐石寨變成全麵私有製的天下。拆分範圍僅限於耕地。巨角鹿牧場、漁村、鐵匠鋪這些地方劃分職能更加清晰,產品納入寨子公共管理。簡單來說,肉類、魚類,包括牧場規模擴大後產出的奶製品,都會逐漸成為對村民公開出售的商品。
想吃肉?
方法不外乎兩種:要麼自己帶著武器上山狩獵,要麼多耕荒地多打糧食進行交換。
這是一種嘗試。
國師與雷牛王做夢也不會想到,當初看在磐石寨一年時間從幾百人暴增至兩千以上人口的份上,給了天浩足夠的權力,卻被他用在這種地方。
公平的集體合作注定了不會走太遠。
寨子頭領不是管家婆,從米麵口糧到布匹衣裳什麼都要管。可以放出去一部分權力,讓寨子裡的人自己管理自己。
天浩在考慮更加重要的問題。
究竟是從原始社會進化到奴隸社會?還是應該直接進化到封建社會?
……
左所寨的頭領福全上門求見。
按照北地蠻族的規矩,即便是相互敵對的部族,當其中一方頭領提出會見要求的時候,另一方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但有個前提:接受情況下,會麵必須光明磊落,諸如“埋伏五十刀斧手,摔杯為號”之類的事情絕對不行。會麵僅僅隻是會麵,可帶隨從兩三個人,談完了就走,誰也不得阻攔。
儘管有些意外,天浩仍然接受了請求。
會客室依舊設在寨子外圍。比起去年,現在這間會客室距離有著同樣功能的老房間直線距離超過兩百米。
福全外貌沒什麼變化。他帶著一個年輕隨從,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這個年輕人大部分時間低著頭,有些羞澀,從不插話,默默坐在福全側麵旁聽。
“老弟啊!這次我是來求你幫忙的。”
福全的神情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天浩對此並不在意,他微笑著讓人上了熱茶,吩咐侍衛弄來幾條新鮮鱒魚,當著客人的麵,剖開魚腹掏去內臟,將魚肉切成小塊,用鐵釺穿好,架在炭火上慢慢烘烤。
磐石寨與左所寨的關係不錯,這是正常的待客之道。
兩串烤魚下肚,福全也變得不那麼拘束。他用手背抹了抹,挪動屁股坐到天浩近處,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認真地問:“阿浩,有件事情我得問問你,你可得對我說實話。”
“沒問題。”天浩的笑容甜得有些發膩:“福全大哥你直管問,知道的我一定說。”
“蒙香寨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牛族人乾的?”福全目不轉睛盯著他。
“我不知道。”天浩滿臉都是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