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法簡單,食物其實很粗劣,他們卻吃得很開心。與平時比較起來,這已經算是難得一見的美食。
孚廣一直跟在鐵齒身邊。
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從未脫離過鐵齒的視線,更難得的是他很知趣,老老實實聽話的樣子深得鐵齒欣賞。
鐵齒下令讓人從滑撬上搬下一個個糧袋,對士兵們進行犒勞的時候,孚廣主動在旁邊勸阻:“大王,您得小心,先找個人試試,萬一他們在食物裡下毒怎麼辦?”
鐵齒斜睨著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行啊!那就讓你來試試,看看這些東西能不能吃。”
肉湯、麵餅、奶酪、酒……所有東西都給孚鬆一份,他逐一嘗了嘗,絲毫沒有想要找機會逃跑的跡象。
沒有任何士兵出現異常。
可能是因為長途跋涉走了一整天,大家都很累了,再加上寒冷的天氣很容易入眠,吃過一頓豐盛的晚餐後,人們紛紛聚在篝火周圍,眼皮越來越沉重,很快睡著。
奶酪的滋味非常好,香濃的口感令鐵齒讚不絕口。酒也不錯,尤其是在這種天氣,幾杯下肚,整個身體很快變得熱烘烘的全是暖意。
他感覺眼皮很重,困頓牢牢扼住了大腦。鐵齒覺得自己有必要睡一覺,他特意叫過侍衛隊長,吩咐他牢牢看緊孚鬆,絕不能放鬆對這個人的警惕……安排好這件事情,鐵齒打著嗬欠爬上馬車,鑽進厚厚的獸皮,很快傳出有節奏的鼾聲。
孚鬆根本沒有想逃跑的意思。他心甘情願坐在一群士兵中間。看到這一幕,侍衛隊長覺得鐵齒有些多心:營地麵積很大,就算發現異常,隨便喊一聲就有無數士兵從各個方向衝過來將其抓住。
“來來來,多吃點兒。”孚鬆臉上全是諂媚的笑,他把手裡一塊剛烤好的鹿肉遞到侍衛隊長麵前:“你跟著大王忙前忙後大半天了,快過來烤火,再吃點兒東西。”
侍衛隊長暗自點頭,接過那塊烤肉,大口撕咬。
隻要不是酒,就沒必要太過注意。
孚鬆很健談,烤肉的手法也很熟練。他此刻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位專業廚師,手裡拿著一大塊用鐵釺穿上的鹿肉,架在旺火上轉烤,烤熟一層就用刀子片下來分給周圍的人,然後繼續重複的動作。
美味的食物能讓人感到愉悅。侍衛隊長吃完手裡的烤肉,吮著手指上的油,對孚鬆笑道:“你這次幫了我們很大的忙,等打完仗,大王一定會好好獎勵你。到時候你就是磐石寨的新頭領,以後咱們應該多走動走動,嗬嗬……大家都是朋友。”
孚鬆的笑容有些誇張:“光是朋友怎麼行?我們一起吃過肉,喝過酒,從今往後就是兄弟了。”
恭維兼奉承的話讓人聽了很舒服,侍衛隊長雖在笑,心裡卻充滿了鄙夷。
說一千道一萬,這家夥隻是大王跟前的一條狗。
蠻族敬重英雄,尤其是那種為了族人死戰不退的硬漢。
像孚鬆這種出賣同族的家夥,隻會趨炎附勢,從骨子讓人瞧不起。
喝了一碗肉湯,全身都暖和起來的侍衛隊長忽然覺得很累。他連打了幾個嗬欠,沉重的睡意襲擾著大腦。他本能的想要叫幾個人過來,把看管孚鬆的差使交代下去……心裡這樣想著,他努力挺起胸脯,睡眼惺忪觀望四周,忽然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實在太安靜了。沒有人說話,就連很低的談話聲都聽不見,隻有從頭頂刮過“呼呼”的風聲。
這裡不是幽深寧靜的私家宅院,而是多達數千人臨時駐紮的軍營。
麻木困倦的大腦仿佛被猛然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強烈的警兆從思維最深處迸發出來。侍衛隊長連忙轉過身,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他看到聚集在火堆旁邊的所有士兵橫七豎八躺在一起,都在呼呼大睡。
怎麼全都睡著了?
哨兵在哪兒?
隊長連忙彎腰用力推了推麵前的一名士兵,緊張地連聲催促:“起來,快起來啊!”
對方絲毫沒有回應,依舊發出沉悶的鼾聲。
這實在太詭異了。
他們是鋼牙之王的貼身護衛,是最精銳的戰士。哪怕是再疲倦的時候,仍會保持足夠的警惕,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連叫都叫不醒。
眼前出現了很多從未見過的景象。
天氣突然變得清朗,太陽被某種力量撕扯,分成了好幾塊。明亮的橘黃色被黑暗侵入,它們糾纏在一起,扭曲侵染成不同顏色,在半空中出現了怪物的眼睛,野獸的爪子,還有很多莫名其妙,感覺神聖又妖異的圖像。
轉過身,隊長看到了坐在火堆前的孚鬆。他抬起顫抖的手,又驚又怒:“……是你……這一切都是你乾的對不對?”
從頭領到普通士兵,從王者到將軍,所有人都睡著了。
孚鬆緩緩站起來,搖曳的火焰將他高大的身體在雪地上照出長長黑影。
“你現在不應該說話,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吧!”這聲音帶有魔力般的磁性。
深重的困意再次襲向大腦,隊長再也支持不住,像山一樣轟然傾倒。
儘管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能閉上雙眼,卻無法抵擋困頓的神經。
……
黑色的夜,火焰被寒風刮起,無數閃亮的火星在天空中飛揚,它們很快被黑暗吞噬,同時還有更多的燃燒物質從火堆裡飛出,爭先恐後互相追逐,形成一張冰與火構成的畫卷。
天浩坐在火堆前,隨手拾起一根樹枝,用力從中間折斷,輕輕扔在燃燒的木柴表麵。
在他看來,鋼牙之王就是個笑話,鐵齒麾下的這支軍隊沒什麼大不了。
畢竟是從千百年前寄生而來的蘇醒者,無論見識還是戰術推演,都要遠遠超過這片土地上的野蠻人。
麥角菌是一種神奇的物質。自從那個叫做薩古納的傳教士從阿茲特克人那裡發現,並親自品嘗,體驗過麥角堿對大腦可怕的影響後,它才真正進入了科學家的視線。
孚鬆沒有兒子。
所以就也不存在“孚廣”這個人。
從去年開始,天浩就在磐石寨北麵的潮濕地帶大量培植麥角菌。雖然沒有文明時代精湛的加工工藝,但將其曬乾墨粉的粗製法卻也可用。
這次為了對付鋼牙之王,磐石寨付出了很大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