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姿勢可能有些不對,但並不影響結果。
環境改變對所有物種都造成了影響。為了確保種群不滅絕,獠齒豬把更多的進化力量投注到繁衍方麵。每年懷孕兩次,每次產崽十至二十頭,公豬的發情期能維持三個月以上……這些可怕的數據非常真實,如果不是因為獠齒豬有著龐大種群,北方大陸也不會有這麼多黑嚎狼和暴鬃熊。
這是一個完整的食物鏈。
現在,野蠻人開始從中插足。
去年的時候,醃豬肉就成為了磐石城特產。
請注意,這裡說的不是火腿或培根,而是專指用獠齒豬肥膘製成的鹹味脂肪。它們在堅固的豬圈裡安然渡過了一段美妙幸福時光,每天吃吃睡睡,以可怕的速度長胖,卻不明白自己的白色肥膘對野蠻人產生了特殊意味。
醃豬肉的做法其實不算陌生,磐石城的廚師最早以鯨脂為原料,做出了第一批醃製脂肪。豕人很喜歡這種帶鹹味的油脂,他們用刀子把醃過的鯨脂切開,夾在麵餅裡大嚼。以赤鼻為首的一群魚叉手將這種吃法帶到了船上,進而成為幾乎所有豕人都狂熱愛好的頂級美味。
牛族人對肉食的理解比豕人要寬泛得多。相比之下,他們更喜歡獠齒豬。同樣是醃製脂肪,肥豬肉無論口感還是味道都比鯨脂更好。
當然,這是牛族人的片麵理解。
反正無論醃豬肉還是醃鯨脂天浩都不喜歡。他無法接受肥膩膩一大塊固體油脂進入口腔的可怕感覺。非常惡心,刺激著腸胃翻滾,產生強烈的嘔吐欲望。
他喜歡豬耳朵,也不拒絕豬腸和豬肝。鹵肉的美味貫穿著整個文明時代,無數國人廚師前赴後繼,不斷調整配方,做出各種富有地域特色的美味菜品。他們很節儉,從不浪費任何可吃的東西。被白鬼子黑皮傻逼拋棄的動物內臟,隻能也必須在這群人手裡發揚光大。
醬油的製作過程其實不難,簡單來說,就是黃豆發酵後的產物。
還是要感謝那位早已消失在茫茫時間長河深處的朋友,如果不是大城市對他充滿敵意,生活無著,他也不會選擇歸鄉開始新的生活。那個時代很多東西充滿了工業化色彩,食品安全成為了全民性質的普遍關心問題。家中有塊地,平時養點兒蘑菇,順便用黃豆做點兒醬油,做多了吃不完就給身在遠方的天浩寄點兒,打開手機視頻聊聊閒話,當然很大程度還是想炫耀一番。
天浩沒做過醬油,但他知道基本程序。
基因記憶是深藏在野蠻人骨子裡的知識,天浩開了個頭,接下來的事情也就變得順理成章:黃豆製成餅粕,加水蒸熟,摻入一定比例的酵母,接下來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成功的幾率同樣存在。
新做的醬油散發出一股濃香,天浩迫不及待命人宰了一頭獠齒豬,他親自監督放血宰殺的全過程。豬血沒有浪費,摻入半熟的米飯製成血腸。兩大扇肉按照不同部位分成小塊,排骨和後腿在案板上碼成小山。
碎齒帶著幾個豕人親信,像白癡一樣看著天浩卷起袖子操刀上陣。揮舞鋼斧砍下豬頭,從中間剖成兩半,點燃鬆明燒光豬毛,再用小刀仔細刮掉汙垢,挖出豬腦備用,一點點取出頭骨,最後剩下的就是整張豬臉。
大鍋燒水,剔骨乾淨的豬臉和豬蹄在滾水裡連汆兩道,撈起來瀝乾,倒掉鍋裡的熱水,將鍋洗淨,加入各種佐料,連同新釀的醬油,放水淹沒豬臉,蓋上鍋蓋慢火燉煮,空氣中很快飄散開一股很香的味道。
除了百裡香,其餘的佐料隻有大蒜、生薑、辣椒和變種的花椒。這些都是從甲四十三帶來的收獲物。尤其是大蒜和生薑,天浩下令在磐石城周邊單獨開辟地塊種植。這些東西的香氣和味道與文明時代區彆不大,變異程度不高。
甜菜栽種的時間不長,規模也不大,天浩隻能選擇蜂蜜作為糖的代替品。
從磐石寨時代過來的老人都知道天浩做菜手藝不錯。早上殺豬的時候消息已經傳開,包括老祭司在內一大群高層人員紛紛不請自到,天浩對此無可奈何,隻好吩咐侍衛在其它房間另架起幾口大鍋,把此前切塊的豬肉按同樣方法處理,製成鹵肉。
太陽偏西的時候,肉熟了。
掀開鍋蓋,濃鬱的香氣令人垂涎欲滴,碎齒等一群豕人統領看傻了眼,紛紛站在鍋邊吸溜著口水。這種食物徹底顛覆了他們對肉食的理解,沒有什麼同類之分,也不是以往那種散發著濃烈腥氣的做法。大塊的鹵肉裝進藤筐,阿依帶著幾個婦人手持扇子給肉降溫。
碎齒流著口水,可憐巴巴且小心翼翼湊到天浩麵前,壓低聲音問:“大人,為什麼要給那些肉扇扇子?它們……很熱嗎?”
“為了追求最妙的口感。”說著,天浩走過去,用刀子割下一小塊散發著熱氣的鹵肉,遞給碎齒:“嘗嘗,自己感受一下。”
那是一塊帶皮的後腿。碎齒翹起手指,就像用針線繡花的小媳婦,帶著無限崇拜與高度神秘拈起這塊肉,如珍寶般放進嘴裡,慢慢咀嚼。
“……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的肉。”他實在舍不得咽下去,可莫名其妙不知什麼時候就吞了下去,殘留在舌尖上的味道非常濃鬱,整個口腔彌漫著他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鮮美。
天浩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不斷搖頭。
十多分鐘後,肉也晾得差不多了。他再次用刀切了一塊遞給碎齒:“再嘗嘗。”
肉其實不算冷,表麵微涼,豬皮在低溫狀態下收緊,將肉質部牢牢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