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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關比想象中陷落得更快。
這是一座北麵險峻南麵形成緩坡的關隘。
去年紅月城戰役結束後,虎族已經意識到來自盤陀江上的威脅,虎澤生也傾儘全力在關隘南麵修造各種防禦設施,但終究不是龍族的對手。燧發槍的威力比弓弩更大,安裝在船上的火炮提供了全方位火力支援,再加上安插在虎澤生身邊的間諜……勝利隻是時間問題。
騎兵隊被精準的炮火打散了,鋪天蓋地的炮彈讓虎族人明白了什麼叫做“末日降臨”。三千多騎兵戰死,大量馬匹受驚跑散,駐紮在關隘西麵的其它部隊被延伸涉及的炮火彈幕阻斷。等到艦隊停止攻擊,大批龍族步兵已經衝上城牆,占領製高點。他們用拖車裝載輕型火炮架設在高處,開闊的射界覆蓋了以虎牢關為核心的周邊區域。
戰俘數量不多,粗略計算隻有兩千餘人。這裡畢竟是虎族領地,黑夜變成了逃亡者的最佳掩護。暴齒沒有下令追擊,總共十二艘內河炮艦沿著盤陀江列陣,形成一道堅固綿密的水上防線。在這之後,多達數十艘運輸船從白鹿城方向駛來,在紅月城與虎牢關之間預先勘測過的位置修建臨時碼頭。
這裡有一處吃水很深的岸邊懸崖,可以同時容納六艘運輸船。敞開的城門使虎牢關內外再無阻礙。龍族士兵按照計劃,沿著已經占領的城牆和工事搜索,抓捕俘虜。兩千名從白鹿城而來的工程人員從船上卸下砂灰水泥,以及大量的磚……至天明,臨時碼頭已經顯出雛形,卸貨速度增加了兩倍。
打掃戰場的工作交給工程部隊和紅月城方向而來的鹿族人。主要是收攏傷者,以及死亡的戰馬。野蠻人沒有浪費的習慣,馬肉是不可多得的上等食物。他們用最簡單的辦法,將死馬拖到江邊清洗,切成大塊,抹上鹽,運至紅月城醃製。
虎族在關隘上儲備的物資嚴格來說不算多,能維持三萬人一個月的正常消耗。可這是虎族人的算法。按照龍族目前的日常配給額度,最多隻能供應兩個星期。
看著順序押往紅月城的俘虜,暴齒下達了新的命令。
“第二陸戰師團上船。我們走,去鋼濰城。”
天浩不再使用戰團編製,仿照文明時代的做法,將各個戰團擴編為師團。
紅月城與虎牢關已經連成一體。增援部隊正從那裡迅速趕來。工程人員加上臨時守軍,總人數約為一萬。接下來的首要攻擊目標,就是距離虎牢關不遠的鋼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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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族領地,鋼濰城。
北麵的城門敞開,黑壓壓的人群如潮水般從北方湧來。他們爭先恐後越過臨時警戒線,仿佛正被野獸追趕,偏偏手無寸鐵,隻能加快速度拚命奔跑才能活命。
這顯然是個不怎麼正經的笑話。鋼濰城是虎族北部距離邊境最近的城市,再過去就是虎牢關。正常情況下,這兩個地方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平民。鋼濰城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相當於虎牢關的後勤倉庫。因此從很多年前城市剛開始建設的時候,城中居民就屬於準軍事化管理下的後備役人員。
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包括當初被最高統治者刻在泥模板上,以法律形式延續的規則。
過於集中的單性彆區域會變成火藥桶。戰爭的特殊性決定了絕大部分戰士都是男人。這兩個符合社會意義的條件相輔相成,卻讓鋼濰城曆代城主都感到頭疼。
糙漢子們實在太難管了。他們平時最喜歡的娛樂就是打架。明目繁多,各種花樣令人驚歎。為了爭奪食物、撒尿的時候誰排第一、誰的雄性象征物更粗更大更具有領導氣質、對某件大家感興趣的事情偏偏有著特殊見解、不同群體幫派之間的利益……很多問題軍官無法插手,隻能由下麵的士兵自行解決。可以打,前提是不能動刀動槍,隻要不鬨出人命,任何問題都可以解決。
最容易管理的單性彆聚集區就是監獄,然而鋼濰城不是監獄。
迫不得已,上位者們在這裡引入了一些女人。
隻有最窮困的女人才會來到這個地方,哪怕相貌最醜的那種也會成為眾多男人追逐爭搶的目標。從四百多年前的鋼濰城主決定放開禁製,以購買和物資交換的方式,讓一批女人來到這座城市定居的時候,虎族祖先製訂的法律就變成了一堆垃圾,無人過問。
滿麵鐵青的虎澤生站在北部城牆頂端,看著正從北方大路上源源不斷逃過來的這些士兵,死死攥在一起的拳頭表明他處於隨時可能爆發的邊緣。
虎牢關陷落了?
媽的,老子剛離開沒多久,號稱“固若金湯”的防線就徹底崩潰?
虎澤生感覺上天與自己開了個大玩笑。
他很清楚,之所以在戰況激烈的時候離開,是因為陣地與指揮方麵不會有太大問題。駐守在關上的虎族戰士都是老兵,自己麾下的統領和軍官們都是百裡挑一,排名僅次於虎王陛下身邊的禁軍。如果不是考慮到戰爭長期化和物資供應方麵的短板,虎澤生根本不會來到這個地方。
隻有女人才會像膽小的兔子那樣驚慌失措。
看看城牆裡外,還有正從北方大路上出現的這些人,他們臉上寫滿了恐懼。大部分人沒有武器,鎧甲就更不用說。破破爛爛的衣服穿在身上,簡直就是一群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