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域的心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真的很想撲過去,狠狠揍扁對麵那兩張可惡的臉。
他們竟敢背叛我?
難道他們從天浩那裡得到某種好處?
一時間思維紛亂,宗域感覺被逼到了絕路上。無奈、困頓、憤怒……他隻能以自己認為最合理的方式,爆出最後一擊。
“阿浩,事情不是這麼看的。你想想,如果沒有我們在後麵幫著你穩定局勢,如果沒有我們按時繳納的糧稅,如果不是我們派人幫助你修路,打通了各地城寨之間的聯係,你怎麼可能憑借區區雷角部的力量接連打贏鹿族人和虎族人?”
這番話說得頭頭是道,無論元猛還是淩嘯都在微微點頭。果然薑是老的辣,擺事實講道理,野牛、狂牛、凶牛三部雖然沒有直接出兵,卻多多少少做了些在後方的幫輔工作。
從外麵射進來的陽光很柔和,在天浩線條俊美的臉頰側麵照出淡淡光影。他坐在高大的主位上沒有動,一雙漂亮的黑色眼睛盯著宗域:“你在威脅我?”
很簡單的幾個字,讓三名聽者感覺心驚肉跳。
他們不同程度領會過天浩的狠辣。
元猛和宗域此前與天浩有過一段時間蜜月期,彼此關係甚至可以說是超越了普通概念上的“盟友”,達到了“朋友”的高度。儘管如此,牛族王室內亂之戰仍給元猛和宗域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們至今記得因為口頭言語對天浩造成威脅,直接被定性為“殺害大國師同謀”的公牛部族長振峰。他很慘,在黑角城中央廣場上當著無數民眾公開淩遲,抄家滅門。
還有王女牛豔芳,她的遭遇比牛振峰更慘。在行刑台上足足活了一個多月,最後死的時候已經麵目全非。為了維持她的生命以接受殘酷刑罰,天浩甚至下令以行刑台為核心,搭建了一個臨時小房間,每天按時噴灑大量濃縮的酒,說是這樣可以消毒,避免皮膚肌肉被大量割掉的王女因感染導致提前死亡。
他說的有些話讓人摸不著頭腦,聽不懂其中含義。然而他的做法卻明明白白,告訴你什麼叫做“敵人”,什麼叫做“朋友”。更重要的是,兩者之間沒有中和可能,涇渭分明。
元猛連忙開口打著圓場:“阿浩,彆這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天浩將森冷的目光轉向他,平淡冷漠的語氣聽不出絲毫友好成分:“看來你得回去好好上幾天禮儀課。我是攝政王,你該稱呼我“殿下”才對。”
元猛感覺心臟猛然下沉。他臉上全是惶恐,下意識點點頭,結結巴巴地說:“……是的……殿下……對不起……”
牛淩嘯謹守著沉默。
從利益層麵喇砍,他與宗域站在同一個位置。儘管如此,牛淩嘯仍不希望被天浩用那種可怕的眼神注視。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非常英俊,有著令人敬畏的氣勢。這兩種東西都是牛淩嘯夢寐以求卻無法得到的寶物。他的那雙黑色眼睛堪稱最鋒利的刀,仿佛能割裂皮肉,挖出心臟,將內心深處隱藏的秘密清清楚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牛淩嘯是個張揚跋扈的人。
可是現在,就隔著一張桌子,他清晰地看到天浩身上每一個細節,那種從毛孔深處透出來的凶狠和權威令人無法直視。那就是一頭盤踞在攝政王寶座上的凶猛野獸,年輕又強壯,即便是經驗最豐富的獵人也無法匹敵。在這裡,每一個人,甚至整個世界,都將成為他的獵物。
就在牛淩嘯陷於緊張思考與惶恐的時候,宗域忽然笑了。
“攝政王?哈哈哈哈……你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這個王是我們選出來的。換句話說,如果我們覺得你不合適,重新推選,你就得離開現在的位置,老老實實把屁股下麵的座位讓出來。”
三個人的目光從不同角度瞬間集中到宗域身上。
元猛大驚失色。他張著嘴,手足無措,臉上一片震驚。
牛淩嘯深感意外,然而他畢竟年輕,思維敏捷,區區幾秒鐘就想通了其中關節,隻是答案在他看來對改變現實毫無幫助。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眼眸深處透出少許譏諷,直接看穿了潛藏在宗域體內的愚蠢靈魂。
天浩冰冷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憐憫。
他語速緩慢,聲音卻沉著有力:“我是一個喜歡提前把事情各方麵考慮清楚的人。對於你,還有野牛部,本王一直認為可以合作,我也願意分出一部分利益。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
“看來你一直都對我不滿,醞釀著想要重新推選攝政王。”
“你覺得你有實力控製一切?”
天浩抬手指著宗域,冷冷地發出命令:“回答我。”
宗域覺得肺都要氣炸了。他雖然恐懼又懊悔,卻仍被天浩的態度所激怒,猛然從椅子上站起,雙手撐在桌麵上,居高臨下俯視對麵,嘴裡的吐沫星子噴出很遠:“年輕人,你還嫩了點兒,你沒資格教訓我。彆忘了現在正處於臨時執政期,我們有權力隨時把你從王位上撤下來。我們能推你上去,就能把你拉下來。你以為……”
話未說完,宗域忽然看到天浩猛然躍起,直接跳站在桌子上。他的動作非常迅猛,令人眼花繚亂,隨即就是一記重擊狠狠砸中左臉,受創部位瞬間麻木,宗域眼前全是閃耀的詭異星星。
元猛和牛淩嘯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天浩抓起擺在桌上裝茶的陶壺,對準宗域頭部狠砸下去。所幸茶水已經不是很燙,破碎的陶片紮破了宗域臉上皮膚,他慘叫著倒下去的同時,鮮血從傷口中湧出,染紅了大半邊臉。
“你……你想乾什麼?”宗域畢竟是大族族長,他拚命反抗著,聲嘶力竭地發出咆哮。
無論體力還是格鬥技巧,天浩都遠在宗域之上。他抓住宗域的衣服,將其直接拖上條形長桌,用膝蓋跪壓著宗域後背,隨後扣住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