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再次變得沉默。
人們麵麵相覷,所有的眼睛裡都能看到不安和恐懼,還有憤怒。
佩裡斯伯爵用力清了清嗓子,雙手按住桌子站起來:“諸位,公爵大人的安危固然重要,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我們已經無法維持戰線。北方巨人的炮火非常猛烈,他們的騎兵已經插到側翼。如果再這樣討論下去,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兒。”
維克多看到了伯爵眼中露出絕望。他下意識地問:“大人,您的意思是……”
“談判吧!”佩裡斯說出心中早已做出的決定:“浮橋被巨人炸斷了,就算現在全軍撤退,到了**邊我們同樣還是過不去。他們在那裡有強大的艦隊,到時候情況隻會比現在更糟。”
談判?
所有人不約而同把目光集中到佩裡斯身上。驚訝、疑惑、讚同、猶豫、不甘……儘管每個人心思不同,卻沒人說出反對的話。
維克多顯得有些遲疑:“閣下,我們……我們從未與那些巨人接觸過,而且我們與他們之間語言不通。”
“這很好解決。”佩裡斯注視著年輕的副官,發出深深的歎息:“打出白旗,我想他們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自弗拉馬爾以下,佩裡斯是維京軍中目前的最高軍銜擁有者。
“我不想死。”他說話很直接:“我們得活著。隻要巨人願意接受我們的投降,那麼以後的事……說不定還有機會。”
……
一名上校被推舉出來作為代表,在一名貼身侍從的陪同下,打著白旗,緩緩在不遠處列陣的北方巨人。
範德姆上校體格敦實,屬於那種相貌忠厚,給人第一感覺很容易打交道且不會撒謊的男人。其實他根本不遠接受這份可怕的工作,可是沒辦法,如果不主動投降且就具體問題與北方巨人談判,包括他自己在內,所有人都會死在這。
何況這種事情涉及到運氣,沒人願意主動成為談判者,所有高級軍官被迫集中起來抽簽。數百分之一的概率也能抽中……範德姆上校簡直欲哭無淚。
一名巨人軍官引領他來到元凱麵前。
臨時指揮部隻是一塊空地,元凱在一群軍官的陪同下站在那裡。抬起頭,仰望著四周神情冷肅的巨人,範德姆上校在畏懼之餘有些犯難雙方語言不通,到底該怎麼交流?
“你叫什麼名字?”元凱首先打破了沉默。
範德姆猛然睜大雙眼,臉上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野蠻的北方巨人竟然會說英語?
而且發音如此純正,非常流利!
“你……你會說我們的語言?”上校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來自那個位置的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做夢。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元凱粗獷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冷靜又不失威嚴,同時夾雜著譏諷和強烈警告成分:“這是第一次,所以對你特彆優待。給你個忠告儘快學會我們的語言,否則……”
後麵的話沒必要繼續,算是元凱故意挖的一個坑。
範德姆連連點頭。他心中充滿了駭然。
“看來你們已經做出了決定。”元凱低頭注視著比自己矮小很多的白人軍官:“說吧,你們打算怎麼做?接著打?還是現在就投降?”
範德姆一秒鐘也不敢猶豫,忙不迭說出之前離開軍營時就熟記於心的那些話:“尊敬的大人,我謹代表維京王國北征軍最高指揮官佩裡斯伯爵,向您和您的國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這是一場錯誤的戰爭,我們願意就之前與你們之間的誤會達成和解,並作出一定的賠償……”
“等等!”元凱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寒光:“你說什麼?我聽到你剛才說“誤會”這個詞?”
“是的。”範德姆再次點頭,他臉上堆滿了笑,諂媚又討好:“其實這次戰爭不是我們國王的本意,是教廷執意要求我們出兵。嗯……大人您或許不知道教廷與我們之間的關係。維京王國所有人都是虔誠的聖主信徒,我們無法拒絕教皇陛下的命令。”
元凱心中的殺意越發濃烈,他冷笑道:“虧你說得出這種話。誤會……我們與白人之間的戰爭持續了數百年,怎麼在你看來這就是一場誤會?”
範德姆上校覺得心臟正在顫抖。他努力迫使自己挺起肩膀,口氣依然強硬:“以前我們從未接觸過。其實我們不是您想象中的征服者。我們隻是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想要更進一步的探索。”
“所以你們就一直派出軍隊攻打鎖龍關?”
“所以你們就認為隻要想拿到的東西就都屬於你們的國王?”
“所以你們一直把我們當做野蠻人,想要殺光我們?”
接二連三的問題讓範德姆無法招架,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忽然間變得空洞乏味且沒有實際意義。上校不敢低頭,他隻能保持抬頭的姿勢仰望元凱。看著這位巨人指揮官臉上那一條條因憤怒而扭曲的肌肉,範德姆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悔意。
我不該觸怒他。
都怪該死的佩斯裡伯爵,是他製訂的談判計劃。
元凱彎下腰,湊到距離範德姆很近的位置,陰森森地發出低語:“你們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光是戰死在鎖龍關的士兵就多達好幾萬。你確定這是一場誤會?”
範德姆可以聞到從元凱口中噴出的濃烈臭氣,這讓他想起了獅子老虎之類的食肉猛獸。強烈的恐懼使他大腦幾乎停止運轉,隻能機械地發出聲音:“……我……我隻是負責轉達,希望您接受我們的請求。”
元凱像蛇一樣死死盯住他:“你們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