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盾手再次上前,排列成厚重密集的盾牆,掩護著重新集結的步兵穩步推進。
遠處的白人營帳深處,終於出現了第一麵在風中飄揚的白色旗幟。
滿麵驚惶的副官小跑著衝進指揮官大帳,向卡利斯公爵包報告了可怕的消息。
“哦……索姆森主教投降了?”
卡利斯對這消息並不意外。他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渾身上下鬆懈著,仰靠在椅子上,用呆滯的眼睛看著帳篷頂部。
他對此早有預感。主教是一位虔誠的聖主信徒,卻不是勇猛果敢的將軍。不要說是投降,就算索姆森此時此刻帶領衛隊衝進自己的營帳,砍下自己的人頭,以此當做禮物送給巨人王,當做表明心跡的供奉品,卡利斯也絲毫不會覺得意外。
副官滿麵激憤,他詫異於自己的情緒和帶來的消息絲毫沒能對公爵造成影響。那種冷漠和無所謂的神情使公爵看起來就像一具木偶。副官不敢繼續說下去,隻能保持著雙手下垂的謙恭站姿。足足過了半分鐘,他才試探著問:“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這其實卡利斯同時也在思考的問題。
傷亡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北麵的峽穀一直無法突破,“人命換空間”的戰術無法奏效。雖然第二道坡麵基本成型,可是神威要塞的巨人守軍實力強大,他們不斷從城頭上投擲一種會爆炸的武器,導致自己這邊的進攻部隊傷亡慘重,無法推進。
“打出白旗,投降吧!”公爵很快做出了決定。
副官猛然一驚,他的聲音頓時變得顫抖起來:“投降?大人……您,您真打算這麼做?”
“為什麼不呢?”卡利斯攤開雙手,臉上全是苦笑:“維京人敗了,金雀花人也敗了。薩維丁帶著上主之國投靠了北方巨人,我們失去了鎖龍關的後勤倉庫。仗打到這個份上,我們沒有糧食,沒有彈藥,甚至連重整軍隊集結反擊的時間都沒有……除了投降,我們還有什麼選擇?”
“可是……”副官顯然很不甘心,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字句。他當然知道實際情況甚至比卡利斯剛才所說的這些還要糟,隻是常年形成的慣性思維與專屬於貴族的傲慢,讓他實在很難低下高貴的頭顱。
公爵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副官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麵對現實吧!就算不替下麵的士兵想想,也得為了我們自己考慮。隻有活著就有機會,何況巨人也不是傳說中那種野蠻不講道理的怪物。”
副官雖然沒有被徹底說法,卻至少在內心深處產生了動搖,隻是兀自有些嘴硬:“巨人不懂得我們的語言,而且他們喜歡吃人。”
卡利斯公爵對這些說法嗤之以鼻:“這是誰告訴你的?想想上主之國,想想薩維丁那個該死的叛徒。如果語言不通,他怎麼可能與巨人談判?至於吃人,那就更是無稽之談。想想我們之前在峽穀裡發現的那些屍體,他們早就腐爛了。你以為巨人是把他們扔在峽穀裡自然發酵,然後再回收做成香腸嗎?嗬嗬……年輕人,多動動腦子。”
……
天黑的時候,被解除武裝的卡利斯公爵在一隊龍族步兵押解下,走進了天浩的營帳。
儘管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卡利斯仍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感到震驚。主要是因為年齡,其次是因為外表。他穿著細棉布上衣,褲子也是相同的質料。可無論衣服款式還是裁剪,都顯得高貴又仔細,足以彰顯其身份。
天浩坐在椅子上,在燈火照耀下注視著被衛兵押進來的公爵。
卡利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挺直身子,冷峻的臉上透出幾分服從,還有抗拒。
“你的頭抬得太高了,公爵。”天浩的聲音有些冷,他看穿了對方骨子裡那股沒有認輸的傲慢。
標準的英文發音是如此清晰,卡利斯的身體微微一顫。他暗自歎了口氣,極其緩慢且沉重地低下頭,然後再次揚起,桀驁不馴已經消失,被深深的挫折感所取代。
“我無意挑戰您的威嚴。”卡利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頹然:“我戰敗了,我現在是陛下您的俘虜。”
“你用錯了稱呼。不是陛下,而是殿下。”天浩糾正著對方話裡的錯誤。
公爵有些迷茫,他感覺兩者區彆不大,甚至沒有區彆。
天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直截了當地問:“你什麼要求見我?”
卡利斯沒有浪費時間:“我想就一些重要的問題跟您談談。”
“比如?”天浩一直盯著卡利斯的眼睛。
“萊茵王國願意與您合作。”卡利斯說話的同時欠了欠身,再次行了個禮。他說話的語速很快,聽起來感覺迫不及待:“我知道薩維丁侯爵與殿下您已經達成了交易。我想說的是————他給您的東西我同樣能給,他答應您的條件我同樣也能答應,而且可以在他承諾的基礎上給予更多,甚至加倍。”
天浩不由得笑了,他居高臨下俯視著站在麵前的公爵:“聽你的意思,好像很清楚薩維丁與本王之間達成的協議內容?”
“大致上可以猜到一些。”卡利斯對此頗有自信,他的目光也隨之變得灼熱起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殿下您想要的應該是糧食和布匹。”
天浩沒有回答,他臉上保持著令人猜不透的淡淡微笑。
“我可以給您雙倍,甚至三倍的物資。”對方的沉默給了卡利斯一些信心,他提高了音量:“如果您覺得不夠,可以就具體條款慢慢談。”
“我要的是黃金和白銀,尤其是前者。”天浩語速緩慢:“你能給我多少?”
卡利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