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還沒有打響,走廊裡和教室裡都鬨哄哄的。
童瑤和她同桌唐瑩瑩以及林倩去看了在哪個班考試後,就手挽手地回了教室。
林倩和唐瑩瑩就在隔壁三班考,而童瑤、林妄洲和蔣軒三個人在樓下的四班考。
唐瑩瑩剛到座位坐下,就打開水杯,咕嚕咕嚕地喝了半杯水。
過了會兒,她扯了扯童瑤的衣袖,湊過來輕聲道:“瑤瑤,你要注意一下你們那個班的監考老師。”
她知道童瑤很多時候兩耳不聞窗外事,所以才忍不住要提醒她。
童瑤疑惑地“嗯”了聲,歪著頭看著唐瑩瑩。
唐瑩瑩咬了下唇,說:“毛剛,教高二生物的,這學期剛調到我們學校來,上次月考,就有好多同學說他在監考時悄悄給女同學留小紙條。”
“小紙條?”
“嗯。”唐瑩瑩點頭,“有他聯係方式的小紙條。”
童瑤倒吸了一口氣,蹙緊眉頭:“沒人向學校領導反映嗎?”
“沒有,大家都私下裡說說。”
“九月份月考剛結束的時候這事兒大家討論得還挺激烈的,後來好像就被壓了,又好像是說學生造謠,我是覺得吧,肯定不是空穴來風,你自己考試的時候注意點。”
“嗯。”
隔日。
早自習結束,整棟教學樓裡喧鬨聲傳開來,走廊裡湧現出烏泱泱的人群。
童瑤收拾好筆袋,跟著林妄洲和蔣軒去了樓下四班。
還真是巧了,他們三人被分在了四班四排的最角落,挨地很近。
童瑤的身後就是林妄洲,和林妄洲隔了一個過道的,對稱在他右邊的就是蔣軒。
教室裡吊扇沒有開,林妄洲嫌熱,將校服外套扒了下來。
窗外樹蔭招搖,儘力阻擋著屬於朝陽的蓬勃的光線,然而,還是有很多光束穿過樹葉間的縫隙,爬進了窗戶。
朦朦朧朧的光影下,就見童瑤挺直了背,翻著語文書在那兒默讀。
林妄洲眯了眯眼,嘖了聲,須臾,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拿起筆,慢悠悠地伸出手,拿筆去戳童瑤的背。
“哎,童瑤。”他叫的吊兒郎當的。
童瑤扭過頭,靜靜地看著他:“?”
“早知道你坐我前麵,我周末就不用那麼勤奮了。”他懶洋洋地伸了個腰,打了個嗬欠。
童瑤:“???”
林妄洲嗤地一下笑出聲,須臾,昂了昂下巴:“記得等會兒把試卷放外麵讓我瞅兩眼。”
原來如此,童瑤恍然大悟,她抿了抿唇,乾脆把半個身子都轉了過來,“林妄洲,林倩跟我說過,你是個被繳了好幾個手機也堅決不肯承認自己作弊,讓作弊侮辱你清白的人。”
“我對她這話的理解是,你是個寧可讓自己分數不好看也不願徇私舞弊的人。”
說完,她歪歪頭,咧了咧嘴:“難道她說的都是假的?”
林妄洲:“……”
過了會兒。
林妄洲湊到童瑤跟前,眯著眼:“你這是不同意了?”
“林妄洲。”童瑤噙著笑,答非所問:“難道你不想檢驗檢驗周末的成果?”
林妄洲皺起眉,打量了她片刻,“嗬。”
考試鈴打響前十分鐘。
兩個監考老師前後腳進入了教室。
有一個童瑤認識,教過她,另一個瘦瘦小小的,估計就是唐瑩瑩口中的毛剛了。
童瑤微微皺眉,彆開眼,耐心等待開考發卷。
試卷發下來後,她就進入了屏蔽外界任何乾擾的模式,垂著眼,迅速將選擇題答完。
卷子翻頁,童瑤下意識地抬起眼,視線往右一瞥。
在她右上方不遠處,那位叫毛剛的老師正彎著腰站在一位女同學身後。
還不是那種看答題情況的彎腰,是那種偏向貼近女同學的彎腰。
那位女同學似乎有所感應,下意識地往旁邊靠了靠,過了一會兒,毛剛站直了身,踱步離開。
童瑤眉頭皺地更深,但很快的,她又投入到題海中。
理解,她仔細原文。
讀到一半,陽光被擋住,似乎有人站到了她前麵。
筆尖驀地一頓,在試卷上劃出一道短痕,童瑤迫使自己不要想太多,靜下心來,繼續答題目。
可是很顯然,這不是她自己要不要想太多的問題。
陰影消失,陽光再次落到卷麵上。
突然,有道幾不可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我知道你,童同學。”
“十二月份省裡有個生物競賽項目,我還挺想帶你的。”
童瑤捏緊了筆杆,垂著眼,下一秒,果然看到自己桌上多了張紙條。
她全身寒毛瞬間豎起,左手不由自主地握緊成拳,右手也微微抖著,想著如果對方再敢靠近一點,她就用筆尖把他的臉戳爛。
脖子處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種令人作嘔的呼吸。
童瑤就不是個喜歡息事寧人的主兒,她憋著股勁兒,剛要罵出聲。
“砰”地一聲巨響。
矮小的毛剛直直地臉朝下地摔倒在地。
他“哎喲”一聲驚呼。
緊接著,有半燙的溫水從童瑤身側灑落,澆到毛剛的褲腿上。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邊。
林妄洲慢悠悠地從座位上站起,抖了抖自己的校服,蓋到了童瑤身上。
童瑤微怔,仰著臉看向他。
他顧及著她的麵子,沒有把事兒講出來。
林妄洲氣焰囂張地昂著下巴:“你特麼的會不會監考?不會監考就給勞資滾蛋。”
林妄洲個兒高,毛剛在他跟前就好像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雞仔。
另一個監考老師趕緊收了手機,從講台上走下來:“乾什麼呢,乾什麼呢!”
“哦,老師啊。”
林妄洲這會兒完全是目中無人的狀態,他舌尖抵著右腮,冷冷地嗤了聲,半側過身,讓另一個監考老師看到他書桌上的情況:“喏,你看,這位不會監考,打翻了我書桌上的茶水,我試卷都濕了呢。”
監考老師看了眼林妄洲,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犯哆嗦的毛剛,立馬和稀泥道:“試卷濕了我再給你重拿,彆影響其他同學考試,快點回座位去。”
“我不願意。”
“我這都快做完了他給我全打濕了我怎麼可能願意。”
林妄洲緩緩地垂下眼,目露鄙夷。
考試時間才不到二十分鐘,聽到這話的監考老師:“……”
林妄洲惡狠狠地踹了毛剛一腳,毛剛剛要說話,就被踹到蜷縮著身子,隻會呼痛。
“我今兒個就跟他過不去了。”
同學們都被嚇死了。
鴉雀無聲的教室裡,童瑤的視線牢牢的落在林妄洲的身上。
她拽緊了他給的校服,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這個少年,他帶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