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分鐘。
林倩、蔣軒以及徐鵬湊成的三人組就被林妄洲和童瑤堵在了矮樹叢裡。
穿破雲層落入山穀的陽光燦爛又刺眼, 仰起頭眯著眼的時候,似乎還能感受到折射在空氣裡的圈圈光暈。
蔣軒懵了, 徐鵬怔了, 時間靜止了數秒, 數秒後,他倆不約而同地順著林妄洲的視線所在方向齊齊地轉過頭,就見剛剛還威風凜凜大放厥詞的林倩這會兒已經把自己團成了瑟瑟發抖的球。
“……”不是,都是相親相愛的同班同學, 怕啥?
他倆露出“瞧你這點出息”的稍顯不屑的神情來,靜默片刻,蔣軒率先打破尷尬,他伸出手拍了拍林倩的肩, 安撫她:“彆慌問題不大, 你提起頭看兩眼, 都是你的好朋友。”
林倩把臉埋在膝蓋裡, 不吭聲, 絕望地裝鵪鶉。
不是她吹,她是心裡真有不祥的預感。
就在看到她爸她媽一前一後朝她走來的那刻,忽然地就想起了“男女混合雙打”。
雖然, 她也沒有經曆過,但這並不妨礙她腦補。
對麵, 林妄洲居高臨下且麵無表情地睨著林倩, 好半晌, 扯起嘴角, 意味不明地“嗬”了聲。
才冷靜下來的林倩瞬間又抖成了篩子。
蔣軒驚了,他看看林倩,又看看童瑤,最後又將目光落在林妄洲身上。
沉吟數秒,捂住良心,誠心建議:“你倆,彆擺出教導主任的架勢好嗎?”
話音一落,林妄洲冰冷的眼刀子就朝他射過來了,就好像,他是罪魁禍首似的,就好像是他把林倩帶出來且還帶壞了似的,蔣軒咽了咽口水,苦著臉,隻覺得自己太冤枉。
他顧不上林倩了,他得給自己辯解幾句。
嘴張了張,話卡在喉嚨口,餘光一瞥,瞥見童瑤從她的背包裡掏啊掏,掏啊掏,慢吞吞地從裡麵掏出個平時記班級紀律的本子,順帶著掏出筆袋,拉開拉鏈,拿出筆,筆套一摘:“馬上就要考試了,你們這是要乾嘛?”
“帶頭帶新同學做這種違反校紀校規的事情,蔣軒、徐鵬罪加一等。”
說著,就要記名字。
說時遲那時快,蔣軒突然站起身一個飛撲,長臂一揮,拽住童瑤的記名冊:“班長,有話好好說。”
徐鵬也立馬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迅速搭腔:“就是,你這都被班主任遣送回家了,又何必再為她賣命。”
“再說了,我們也是為了你倆的事兒才四處奔波的。”頓了頓,他撇撇嘴道。
童瑤:“……”
倒是林妄洲,聽到這話時微微眯起了眼,他摸著下巴思忖了數秒,聲音淡淡涼涼的,“什麼意思?”
五分鐘後,交代完事情後,林倩、蔣軒、徐鵬三人組踩著開考哨聲響起的那刹,灰溜溜地返回了各自的考場。
林倩死皮賴臉從林妄洲手裡搶過來的手機又被林妄洲用“剩下的我來處理”的理由輕而易舉地要了回去,把林倩給氣得啊,當時真的是恨不得跟林妄洲斷絕父女關係。
隻可惜她不爭氣,她爸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飛過來,她就慫了。
她悲傷到差點抽泣,但轉念一想,又想通了,算了,就讓他們小倆口自己折騰去吧。
學校能用學生打老師的理由通知家長就足以再次證明學校這邊和稀泥的態度了。
而照目前的情況看,這件事情很可能會向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方向發展,畢竟時間可以漸漸衝淡所有,好的壞的,大家討論著討論著,沒討論出風浪來,也就會慢慢地不再討論了。
操場上秋風送爽,草坪裡的小草也在不停地隨風搖曳著。
童瑤把林曄東的道歉轉交給了林妄洲,林妄洲一聽,稍顯驚訝地挑了挑眉,轉瞬,嘚嘚瑟瑟的笑意悄悄收斂,他故作矜持故作冷漠地“哦”了聲,聳聳肩,撇嘴:“道歉要親自來才有誠意。”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童顏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好半晌,衝他豎了個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欽佩之情。
校園裡安安靜靜的。
林妄洲和童瑤一時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童瑤愣了兩秒,“咳”了聲,移開眼,雙手撐在後麵的草坪上,望著天,將煩心事拋之腦後,涼風習習,席卷著愜意而來。
過了會兒,林妄洲叫了童瑤的名字,讓她坐過來些,好一起看林倩扒來的證據。
他掏出手機解了鎖,點進相冊。
垂眸的刹那,他暗色的瞳孔裡倒映出了相冊後半部分的照片。
照片裡基本上都是童瑤。
林妄洲倒吸了一口氣,在察覺到童瑤湊過來的瞬間,心下一慌,然後條件反射地一手將手機倒扣在草坪裡,一手想也不想地就伸出去把童瑤的腦袋往外摁。
摁完了,才猛然意識到,這又不是他的手機,他特麼地在慌什麼?
童瑤:“???”
流動的空氣似乎突然間也停滯住了,側眸對上童瑤茫然無措的目光,林妄洲舔了舔唇,麵麵相覷了半晌後,才再次將手機拿出來,遞到童瑤跟前給她看。
他難得有些局促,局促到不知道怎麼替林倩解釋。
但他哪裡知道,女生的手機裡有很多閨蜜及和閨蜜的合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童瑤在看了相冊集後,不痛不癢,沒什麼反應。
倒是在看見那些截圖時,她的小臉繃緊,眉頭也緊緊地鎖上了。
“你打算怎麼辦?”頓了頓,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又問:“要去鎮上打印店嗎?”
過了片刻,林妄洲神色倦懶地才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道:“用不了那麼麻煩。”
“?”童瑤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