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衍隻覺得她笑得傻氣,他彎了彎眼:“你問。”
話落,林倩立即正襟危坐,還刻意裝模作樣地清清嗓子:“我問你啊,我們倆有哥哥嗎?”
“……沒有。”
“啊,沒有嗎?”
林嘉衍正色:“沒有。”
頓了頓,他擰眉:“你問這個乾什麼?”
“沒什麼。”林倩罷罷手,繼續嗑瓜子,“就想著爸爸媽媽感情好,說不定崽崽也很多。”
林嘉衍:“……”
這是把爸爸媽媽當佩奇了麼?
林嘉衍很佩服他姐的腦洞。
奇思妙想,他姐的世界大概是天馬行空五彩繽紛的。
天馬行空的林倩倒在沙發上,對她小老弟林嘉衍的回答不以為意。
她想的是,她連弟弟都突然憑空冒出了,再來位哥哥或姐姐的也不足為奇。
殊不知,她想多了。
她一日為大姐大,終生為大姐大。
童瑤懷她時,很年輕,二十四歲。
………
……
冬日的遂溪,青山不再,碧水尚存。
山間,樹葉早就凋落,枯枝被村民撿回家當柴燒,遠瞧著,山染了色,染成了蕭條的枯黃。
年前得大掃除。
童瑤不想到時候把所有事情都堆在一塊兒弄,就準備早早地先做些什麼。
倒了熱水,混合冷水,拿了抹布,擦樓梯扶手。
她晚上沒睡好,白天頂了倆黑眼圈。
才走上樓,要動手乾活,抬眸間,就與剛從屋內出來的林妄洲在視線上撞了個正著。
鴉默雀靜,似乎有點尷尬。
對視不到兩秒。
童瑤倏地低下了頭。
林妄洲也雙手插著兜轉臉看向彆處。
眺目了窗外的景色,不多時,他眉心一跳,猛然意識到:不對啊,這時候矯情什麼勁兒啊?
昨天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今天可不能再拖著過夜了。
天天夜不能寐,遲早脫發嚴重。
思及此,林妄洲又把臉轉回來,眸子一眯,定定地望著童瑤的背影。
然後轉身,去走廊深處拿來了掃把。
她擦扶手,他掃樓梯。
擦扶手很慢,掃樓梯很快。
林妄洲抿抿唇,故意放慢動作,等童瑤下一節台階,他才掃完一節台階。
像隻尾巴,緊緊跟在童瑤身後。
餘光瞄著童瑤,童瑤回眸,他就迅速收回了眼。
幾來幾往。
童瑤嫌棄道:“你這動作也太慢了。”
林妄洲挑眉,哼哼:“我喜歡。”你能奈我何。
“……”童瑤無言以對,隻好繼續乾活。
又是一陣沉默。
童爺爺在院子裡劈柴,童奶奶和鄰居嘮嗑。
林妄洲抿著嘴望著童瑤欲言又止。
天氣真好啊,外麵燦爛的陽光偷溜進二樓的走廊。
沉默半晌,林妄洲深吸一口氣,走到扶手旁,挨著童瑤蹲下,他一手握著掃把,一手扶著扶手上的豎杆,在童瑤微怔時,側眸,切入話題:“我昨天說的那事兒,你考慮地怎麼樣了?”
直白地令人凝噎。
童瑤避開他的視線,裝聾作啞。
“喂。”他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胳膊。
她齜牙咧嘴地瞪他,眼眸裡泛著指責的光,像是在罵他不害臊。
林妄洲笑了,又是笑得顛倒眾生的模樣。
阿彌陀佛。
童瑤趕緊下了兩節台階,離他遠些。
結果他又臭不要臉地湊過來。
她再瞪他,他還是雲淡風輕地笑。
“……”
童瑤不再念阿彌陀佛,她覺得她已經佛了,立地成佛的佛,咳,佛係地看待問題。
畢竟,狗皮膏藥一旦黏上來,就很難撕掉了。
她心累地歎氣。
半晌,衝著林妄洲勾勾手指。
林妄洲勾起唇角,星眸璀璨,在童瑤開口說話前,又下了劑猛藥:“我仔細想了想,萬一你到最後決定了要留在你爺爺奶奶身邊,你總得給我個名分吧。”
“……”
“童瑤,我很喜歡你。”
談不上一見鐘情,也沒有轟轟烈烈吵吵鬨鬨,他倆更像是在相處中的細水長流,不知不覺中,潤物細無聲。
想和她在一起,跟林倩林嘉衍的存在似乎沒什麼必然的關係。
童瑤怔了怔,抬眸看他。
寂靜的小山村,聽不見任何喧鬨聲。
周圍的空氣突然滯住。
童瑤好像又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還是那麼沒出息的砰砰砰地跳。
血液倒流,她的臉頰也跟著燒了起來。
在樓梯上講這些話,著實危險。
她怕自己會不小心著了他的道,腿一軟,然後災難發生,她從樓梯上滾下去。
“哦。”她訥訥地吱聲。
“哦是什麼意思?”林妄洲皺眉。
童瑤:“哦就是哦啊,我知道了的意思。”
林妄洲:“……”
林妄洲有些不甘心:“你除了哦就沒其他表示了?”
“有。”童瑤很快調整好心態。
不再害羞,十分鎮定。
林妄洲眼睛一亮,眉眼輕佻。
童瑤站起身來,又彎腰摁了摁泛酸的小腿,待酸勁兒麻勁兒過去後,她又蹲下身來,沉下嗓子:“咳,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嗯?”林妄洲迷茫了,他不明白童瑤話裡的意思,“有什麼不太好的?”
童瑤剜他一眼,他還是迷茫。
平時的聰明勁兒這會兒全消失了。
童瑤舔了舔唇瓣,唉聲歎氣。
好半晌。
她搖著頭說:“很不好啊。”
頓了頓,又道:“在林倩林嘉衍麵前,我們是不是應該以身作則啊,不然以後他們早戀了我都沒臉說他們。”
林妄洲:“……”
哦。
好像有點道理。
有條廣告標語是怎麼說來著?
哦。
記起來了。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
童瑤真誠地看著林妄洲,林妄洲眼眸漸漸轉清明,也靜靜地回望著童瑤。
大眼瞪小眼,雙雙無言。
就這樣靜默了好一會兒。
外麵突然響起了童爺爺的吆喝聲。
林妄洲眉眼舒展,倏地想通了,他挑了挑眉,展顏一笑:“不怕,我們可以偷偷的來。”
“對吧?”
童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