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被傅從淵扶著走到了不遠處的公共長椅前, 她剛坐下,傅從淵就轉身回到剛剛困住她的那地, 把丟棄在那兒的兩團紙團撿了回來。@無限好文:儘在
周圍一片靜謐。
隻剩枝頭茂密的樹葉沙沙作響,朦朧的月色中, 晚風掠著幾縷愜意的涼爽撲麵而來。
想到前幾秒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解釋”, 林倩托著腮, 莫名地覺得臉有點燙。
窘迫。
眼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林倩驚了下,果斷扭頭, 避開傅從淵的視線。
即便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也招架不住她傅老師可能會突發奇想的一句“我又沒問情書的事兒你慌什麼”。
光腦補,就能想象出畫麵會有多尷尬了。
盯著路燈看了會兒, 倏地,林倩想起來,情書明明是她傅老師先提的,這種讓對方先尷尬的事情她明明就可以先下手為強啊!
林倩豁然開朗。
理不直氣也瞬間壯了起來。
她端著股兒要興師問罪的勁兒,冷颼颼地往傅從淵的方向剜過去一眼。
傅從淵近在眼前。
他將紙團擱在長椅上,蹲下身, 握住了她的腳腕。
林倩下意識地把腳往回縮。
“彆動。”傅從淵沒敢使勁, 抬眸看她, 手上試探性地捏捏她腳腕上突出來的那塊,“有沒有崴到?”
林倩動了動右腳, 搖頭。
她想, 今天早上的太陽可能是從西邊出來的。
“不痛嗎?”傅從淵捏地重了些, 再問。
林倩舔舔嘴角,怯生生地看著他,還是搖頭。
至此,傅從淵才鬆了一口氣,同時也鬆了握在她腳腕上的手。
腳沒事兒。
但新買的高跟鞋算是徹底報廢了。
細跟搖搖欲墜,中看不中用。
傅從淵在她旁邊坐下,兩人麵麵相覷,相顧無言。
就這樣安靜了一會兒。
還是林倩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一把搶過傅從淵手上的紙團,薅兩下,攤平,垂眸看了眼。
確定了就是她的自薦信。
傅從淵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瞄了瞄,吊在嗓子眼兒的那塊千斤大石慢慢落到了心底,蕩起點點波瀾。
他看著她低眉難過的表情,與她同仇敵愾的同時又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從何安慰。
愣頭青的轉變總是遲緩的。
半晌,傅從淵咳了聲,抿抿唇,儘量放柔語氣:“我就說,你眼光不會那麼差。”
林倩:“……”
林倩摩挲著皺巴巴的紙麵,不經意間一抬眼,撞上了傅從淵暗沉的眼眸中的化解不開的關切。
周圍□□靜了。
靜到讓她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
她咽了咽口水,彆過臉,局促著:“是,是啊。”
班群裡班助有通知,自薦信的上交的時間就截止在今晚七點半。
七點半以後,輔導員就不在教學樓那邊了。
林倩本來想重寫一封再親自送過去的,然而,來不及了,這會兒已經七點四十幾了。
她這初入大學時懷有的滿腔熱忱,就這樣被殘酷的現實澆了個透心涼。
“王八蛋。”
“嗯。”
“臭弟弟。”
“嗯。”
“長得人模狗樣乾出來的事兒都不是人事,靠。”
“彆說臟話。”
“我祝他喝水嗆死吃飯噎死走路摔死上廁所沒有廁所紙。”林倩雙手叉腰,漲紅了臉。
她真的快要被氣死了。
“你知道嗎?我一個多小時前還誇他是天使。”
“tui,天上的狗屎吧!”
傅從淵又配合她的宣泄低低的應了聲,他看著她,拍拍她的腦袋,“多留意點,彆對誰都掏心掏肺。”
“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壞人的。”
林倩摸摸被拍過的後腦勺,微愣。
林倩罵罵咧咧了半個多小時,才把心中憋著的那股火完全給釋放出來。
釋放完,心情暴雨轉陰,理智也回籠了一大半。
和她傅老師吐槽到底跟和室友們吐槽的感覺不同,她傅老師雖然會回應她,但還是缺了那麼點兒感覺了。
譬如擼起袖子一起罵的那種氛圍?
林倩動動腳趾頭,提出了想要回宿舍的想法。
傅從淵自然同意,他看了眼她的鞋,又把她給摁下。
“先等等。”他說。
恢複理智的林倩反手握住傅從淵的小臂,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傅老師,我有個問題。”
暗黃的路燈下,她滿臉真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傅從淵:“……”
類似於“近鄉情更怯”。
沉默數秒,傅從淵神色僵硬地扯起嘴角,冷冷地扔出一句鬼都不信“路過”後就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
逃到不遠處的超市,不到三分鐘,給林倩帶回一雙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