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偶遇結緣中(1 / 2)

賈珍帶著寧府家眷緊趕慢趕,一行人黃昏時才到了通州的驛站。

因帶著棺木,賈珍親自出麵與驛丞交流了一二。

驛丞捏著手心的銀票,看著賈珍和顏悅色,彬彬有禮的模樣,倒也投桃報李,命人悉心招待一二。

“多謝!”賈珍抱拳感謝。

“賈將軍,您客氣了。”

寒暄過後,賈珍回了房,安排一二,讓尤氏帶著賈瑜(賈蓉替小姑姑取的名)在房用膳,便去尋賈蓉,打算帶人去大堂用膳。

賈蓉神情跟霜打茄子似的,邊走,邊不斷撓著胳膊。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癢癢,全身像被蛇蟲鼠蟻爬著啃噬。

見賈蓉從小鮮肉皺成鮮肉包了,賈珍失笑,問了一句:“就那麼住不下?這看起來環境還行啊。”按著現代標準來說,也是個三星酒店了。屋子裡隔成兩小間,一間內室,一間還可用來招待的外室,還有專門屏風隔出來的廁所。彆說寧府仆從收拾時候,還噴什麼薔薇露了—古代的貴婦級香水。

“有,”賈蓉回想起來,還一陣後怕:“爹,剛……剛才來福來貴收拾房間的時候,還跑出一隻大老鼠!有老鼠,爹!”

“爹,”賈蓉邊說,小心翼翼看了賈珍,見人似乎心情尚可,大著膽子拉了拉賈珍袖子,討好笑了一聲,低聲:“我們為什麼不去住客棧啊?”

“朝廷的福利不拿白不拿。”賈珍道。

“…………說得你好像沒讓人送銀子似的。”賈蓉聞言,垂手愈發小聲嘟囔了一句。驛站是用來朝廷傳送文書者或供官吏住宿、補給、換馬的。但後一種,基本上隻提供溫飽狀態。畢竟免費嘛。像他們寧府如今,他爹有爵,他身上也捐了官,就能免費住一宿,外加三餐和一些乾糧。

“傻兒子啊!”賈珍聞言拍了一下賈蓉腦袋,感覺自己有點像幼師,把人揪到身邊,沉聲教育著:“拿的是朝廷這招牌。住驛站,就算榮府王家他們氣得要殺人放火的,也不敢在此動手。同理,不坐船南下道理一樣。在大運河上,萬一被包了餃子,你會水不成?在陸地上,起碼你兩腿還能跑,是吧?”

賈蓉嚇得整個人身形僵了僵,麵色也白了一分:“怎……怎麼會那麼凶殘呢?您……”

“你爹我把從你祖父口中知曉的消息告訴了你,你想想被誤解的身份,還有什麼不可能?”賈珍麵色肅穆了一分。

賈蓉想想他祖父被逼得仙氣儘失,訴說出真相—照顧先生遺孤,無奈讓人誤會之事,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好了,吃飯去。”賈珍拍拍賈蓉肩膀,與人一起下樓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而立太過靈敏了,每走一步,似乎都聽見木梯發出的“嘎吱”聲,尤其是當身後四個長隨步伐一致的時,隱隱感覺聲音更大了一分,像是被逼無奈發出竭儘全力的一聲呐喊—嘎吱。

賈珍眉頭擰了擰,看了眼腳下的木梯。雖說驛站南來北往的,人絡繹不絕,但的確透著股歲月的味道,尤其是這木梯。木麵都被磨的坑坑窪窪,周邊的扶手上的刻痕,角落處的蜘蛛網便有不少,突顯著無法承受風雨的破敗感。

咽下“老板該修一下樓梯”的話語,賈珍踩著大堂的地麵,感覺心裡才踏實一分。

尋了一張空著的桌子坐下,賈珍示意長隨自行尋地坐下,便邊跟賈蓉閒談,讓人介紹介紹大堂正用食的幾個小官,他翻書正好對照學習學習。留宿驛站嘛,當然還有其他目的了,比如了解了解官員,利用風能,竊聽竊聽最新官場消息啦。

賈蓉雖然是紈絝,一無所長,但也跟著管理庶務,迎來送往的,倒也知曉不少,靠著賈珍,低聲跟人交流著:“咱們左手那堆吃飯狼吞虎咽的捕快,是順天府的。他們肯定是忙了一天公務,到現在才能抽空吃頓飯。爹,您知道包青天吧?那新上任的順天府尹就跟包青天一樣,厲害的,不畏強權!他也姓包!民間都叫他小包青天,您……是……”

賈蓉暗淡了一瞬,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來,悄聲:“他在私寮裡也被小包青天抓到過。”

賈珍眉頭挑了挑。他倒是愈發有興趣了,這賈珍和秦可卿到底咱勾搭起來發展成真愛呢?

正說話間小二送上了餐。一盤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一碟鹵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碟蘿卜乾,一盤韭菜炒雞蛋,一盤水煮白菜,一道鯉魚湯,兩碗飯。

賈蓉沉默的看著他爹還打賞,看著他爹將唯一的一碟牛肉端到他自己跟前,默默垂首看看自己還穿的素服。他就算守喪,也不是這個吃素法啊。

“饅頭掰開夾著雞蛋,好吃。”賈珍一看到食物,味蕾就自動分泌垂涎三滴的唾液,腦海裡也不自覺開始回想從前這食物是如何味道,一下子就傳遞到自己手上。喝了一口鯉魚湯潤過喉嚨,賈珍將饅頭分開,夾著牛肉、雞蛋塞裡麵,三兩下解決掉一個,才轉眸看看抱著饅頭啃得萬分可憐的賈蓉,提醒道。

“這……這饅頭……”

“這饅頭是沒像家裡那麼精細,但味道還不錯。”賈珍沉聲:“你現在不好好珍惜糧食,以後就沒準吃不上了,知道嗎?”

“這世上還有很多人,連這樣的饅頭都吃不起,”賈珍感覺自己特老媽子的說完,手按著桌麵:“不吃,明天沒有精神趕路。”

“謝謝爹教誨,您彆氣,我馬上就吃。”賈蓉眼見賈珍隱隱有發怒跡象,忙不迭聽從人建議掰開塞雞蛋,埋頭啃饅頭。

賈珍簇起的眉頭鬆了鬆,自己也繼續風卷殘雲。雖然知曉現在食物多得是,再餓都餓不到賈珍頭上,可多年習慣成自然,但凡有點吃的,還是恨不得吃完揣著走。

正用膳時,隻聽得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馬蹄聲,賈蓉正感覺味覺無臘,慢悠悠小口小口咬著饅頭,一聽有人前來,當即看起了熱鬨。很快大門推開進來一隊人,為首的身穿黑衣,看著冷酷極了,不過倒也俊美無雙。

人似乎發現了賈蓉的打量,眸光掃過來一眼,眸子透著股幽深冷意。

賈蓉當即被嚇的一顫,“咳咳”咳了起來。

賈珍深呼吸一口氣,依依不舍的將目光從自己的“饅頭堡”移開,挑眸看了眼來人。隻一眼,賈珍便有了印象—來者不好惹!

這人氣勢淩冽,跟從冰窟窿中掏出來的一般。

驛丞早已小心翼翼應了上去:“這……這位大人,請贖下官無禮,您是哪位?”

“我家大人乃原川蜀總督宋學慈,現升遷入京,此吏部相關文牒。”

“恭喜宋大人,下官眼拙,您請,請。”

眼看驛丞恭迎著人上樓,賈蓉鬆口氣,結結巴巴著:“爹,他他他……”

“知道他好凶,你就會用這個詞不成?等安定後,給你請些先生好好學習學習。”賈珍目送宋學慈一行人上樓,眸光定定的盯著那年久失修的木梯。不比先前那輕微的響動,如今這一隊人馬膘肥體壯的走過,直接吱呀吱呀的響動起來,完全一副承受不住的呐喊。

眉頭微微蹙了蹙,賈珍抬抬手,喚來小二:“你們這樓梯在嘎吱響呢!”雖然他覺得自己也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但這種潛在的危險源頭還是趁早掐滅為好。

“回賈將軍的話,這也是老毛病的。等會我稟告驛丞,等明兒請木匠來檢修一二。”小二笑著回了一句。

“恩。”賈珍聞言倒沒多說什麼,示意人離開後繼續做著“饅頭堡”,吃一個,再吃一個,吃完一個還有一個的日子實在太滋潤了。

等小二離開,賈蓉眼見他爹還在優哉遊哉的吃饅頭,忍不住拍了一下腦袋,給自己長個記性——眼前這個是沒有從前記憶的鬼爹!

都有那麼大神通了,都奪舍了,居然連從前的記憶都恢複不了,真是小鬼!

邊暗自吐槽著,賈蓉拉了拉賈珍衣袖,急道:“那位宋大人是祖母的族弟。”

“那又如何?咱彆有點血脈親戚情分就舔著臉上去。”賈珍道:“再給你強調一遍,做人靠自己。還有手,拿開!你什麼都可以打擾我,但是唯獨吃飯時候,彆打擾我,懂嗎?吃飯,必須要專心注意力,吃完這一頓沒有下一頓了怎麼辦?”

“你你你餓死鬼投胎啊!”

脫口而出後,賈蓉反映回來自己說了什麼,忙不迭道歉:“對不起,我……不對,不是這意思,我……爹……”

“彆抖,好好說。”賈珍割肉般的放下饅頭,看眼賈蓉:“遇到事鎮定點,彆慫彆慌彆哭!再哭打你了。”

“他和賈家有……有仇!”賈蓉聞言,冷靜下來,靠近,聲音小的不能在小,解釋道:“據說赦叔祖父當年搶了他未婚妻,小定過的。”

“那跟我們有啥關係?”

“據……”賈蓉頭皮一麻,對對手指頭:“據……據說是那誰小時候帶著他叔叔去外祖父家玩,然後一來二去的,一來二去的,在某個宴會上,就那啥了。”

賈珍:“……你咋知道?”

“這八卦很流傳的。這些年他一直單身,官運亨通卻單身。有好多版本我都不知道跟您說一個,但不管怎麼樣,事實貌似都是真的,宋大人鐵定跟賈家有仇。”賈蓉重點強調了一下,眼見他爹有了些興趣,飛快將隻啃了小小一半的饅頭放下,繼續悄聲八卦著:“癡情單身漢!他父親是禮部左侍郎,叔祖母的父親張大人曾經擔任過禮部右侍郎,後升為禮部尚書,落敗那些事就不提了。反正他們那個時候據說是青梅竹馬長大呢!而赦叔祖父呢……”

賈蓉眉飛色舞著:“他,據說那時候榮府老太太和賈史氏婆媳兩正打擂台的,一個要清流出生的孫媳婦,一個要勳貴老親出身的兒媳婦,還有一個曾叔太爺榮國公,赦叔祖父他親爹,想讓自己兒子尚公主。有時候據說赦叔祖父一天要參加兩宴會。元宵節那天,皇宮有燈會,帶點相親性質的那種,發生橫刀奪愛版本,郎有情妾有意版本,紅娘版本等等五角戀故事。”

“五角?”瞧著說得起勁的賈蓉,賈珍給了個鼓勵眼神,示意繼續八卦下去。

“本來六角的,但介於那誰他當時隻有八歲,便把他排除了,故事主人公便是赦叔祖父,叔奶奶張氏,當時的宋狀元,慶和公主殿下,現如今的忠順王爺。”

“…………說說那啥宋大人吧。”賈珍抬手繼續吃饅頭。先填飽肚子再說,否則哪裡精力去解決光著五人身份就能腦補出的一場大戲。

“宋大人年少時是京城有名的四君子之首,當然對應的四紈絝,您和赦叔祖父都有份。”賈蓉仔仔細細說八卦:“他科舉入仕,得探花之名,騎馬出遊的時候就迷倒萬千少女了。對了,官場上有耀眼的科舉三傑,都是前二十幾年那幾屆科舉耀眼的人物。宋大人便是其中之一,另外兩個,一個是如今的順天府尹包大人,另外一個恩……”

小心翼翼看眼賈珍,賈蓉接著道:“是榮府的探花姑爺林如海。他們三人中就包大人寒門出身,所以官途稍微比其他兩人稍微慢了點,但他十五歲就中狀元了,是他們三人最年輕最厲害的一個。”

“是嗎?”賈珍聞言,眉頭一挑,饒有興趣:“聽你這遣詞用句,你很崇拜他?”

“恩。”賈蓉重重點點頭,眼眸帶著抹亮光:“他把我們都抓過,但卻很耐心跟我們講道理呢!從來沒有人給我說過那麼多大道理,聽起來好有意思的。”

聞言,賈珍看看賈蓉一派天真模樣,有點想笑卻笑不出來,隻好拿起人沒吃完的饅頭塞人手裡,拍拍手:“爹教不教你大道理,隻一點,粒粒皆辛苦,彆浪費糧食。”

賈蓉臉一紅,忙接過饅頭,冷掉的饅頭有點硬邦邦的,捏在手裡,都有點不知怎麼下口。但迎著賈珍希冀的眸光,賈蓉張開嘴,奮力咬了一口。正當他努力咽下去的時候,又聽見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了。沒一會兒,有一隊人進來,一見領頭之人,賈蓉眼裡迸發出一線光芒。

“爹,那是包大人!”

賈珍再一次忍痛放下筷子,養孩子真他娘的需要耐心,給麵子的抬頭瞧一眼。這傳說中的小包青天倒是沒有前頭的宋大人不近生人的氣場,渾身透著溫潤,像是詮釋著何為古代書生,溫文儒雅,翩翩有禮的,帶著天然的親切感。觀此氣度,很有知心哥哥的人設,倒是的確能夠讓賈蓉這種倒黴孩子有些好感度。

點評完,賈珍繼續沉迷食物誘惑中。

這邊,包勉看眼有些雀躍的賈蓉,又回掃眼都坐滿了的餐桌,倒是擺擺手示意驛丞不用憂愁,自己邁步朝父子倆走去。

這大堂餐桌賈家仆從占了一小半,宋大人一行占了一大半,都吃到一半,叫人讓位也頗不是道理。一方要養精蓄銳護送主人南下,一方風塵仆仆護送主人千裡迢迢進京。而他的下屬衙役也忙了一天,饑腸轆轆的,讓人蹲著吃,更不是好上峰了。也就寧府父子那一桌尚有空位。

當然說句實在些的話,在一片昏暗有些熱鬨的大堂裡,寧府父子倆的相貌宛若燭火,一下子讓大堂亮若白晝,讓人一眼便瞧見。

而且似乎有些怪異?

包勉帶著份困惑看了眼賈珍。身為順天府尹,京城的地方父母官,他跟這些勳貴豪門子弟也打過交道,賈珍作為寧府家主,賈家族長,逢年過節也常來順天府拜訪一二。故而,他也自問算了解一二。賈珍在外辦事圓滑手段有幾分,可他骨子裡自持身份,透著股勳貴高高在上的目下無塵之氣。

是絕不會在大堂用餐,甚至如此吃的津津有味,看起來胃口非常好。而且觀其坐姿身形,倒是相比之前有些吊兒郎當的慵懶,多了份軍人的堅毅挺拔。

“賈將軍,蓉小郎,冒昧打擾了。”包勉斂了心中所思,見了個平輩禮:“可否拚個桌?”

“包大人若是不介意我兒尚有妻孝在身,自當可以。”賈珍看眼站起來恭恭敬敬行禮的賈蓉,心理冷哼一下,他這送上門的爹就不如自己的偶像好,是吧?熊孩子!

“蓉小郎節哀。”

包勉眼眸掃過餐桌,瞧著那算簡單的菜色,麵露一絲懺愧之色,彎腰行禮表哀悼,驚得賈蓉手足無措,忙不迭邀請人坐下:“謝謝包大人,人死不能複生,開看了都好的。沒準他們都羽化成仙了呢!您先坐,這邊菜吃的有點亂,您彆介意。”

賈珍:“…………”

瞧著賈蓉親親熱熱招待包勉,賈珍適當露出微微一笑,迷弟嘛,也正常!他也年輕過!

有個正能量的偶像也好!

等用完膳,賈珍負手看著賈蓉圍繞著包大人要請教功課,邀請人上樓回房詳談的模樣,嘴角抽了抽,但當邁步上台階的時,眉頭擰了擰,他感覺自己愈發有些神經質了,這木梯不對勁啊!要鬨罷工的感覺。

默默凝神,調動周邊的風元素去感知木梯裡的一切。

周圍人一時間覺得呼吸有些凝滯,有種窒息的感覺。

賈蓉也有這感覺,下意識停下步伐,跟包勉說聲抱歉,轉身看了眼賈珍,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便忽然感覺似乎踩在雲端,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聽得他爹喊了一句:“小心,快下樓!”

“啊?”賈蓉被嚇得一顫,緊接著便聽著一聲巨大的“嘎吱”脆響,腦子瞬間空白一片,迷迷糊糊身形跟著突如其來的響動搖搖晃晃時,便感覺一陣風刮過身邊,而後在等他站穩時,便已經站在二樓的走廊上了。

“……爹?”賈蓉抬眸看向賈珍,驚魂未定:“剛……剛才……”

“樓梯塌了,不過這高度才三米而已,你這反應能力也太弱了點。”賈珍道:“遇到意外情況,連點逃生的本能都沒有。”

賈蓉低頭乖乖認錯,而後垂首掃了眼樓下,此刻大堂正一片狼藉,有一人正抬眸直勾勾的看著他……他爹。

順著人眸光所視,賈蓉拉了拉賈珍袖子,“爹,包大人好像在看你啊。”

“我有什麼好看的?”賈珍眉頭挑了挑,扶著欄杆往下俯瞰眼大堂,瞧著人滿身灰塵的模樣,腦海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救人之舉—探測漏洞,發現已經填補不了,出聲提醒,同時三步並作兩步,一手提留起這“獨苗苗”衝上二樓。

完全完美極了的逃生步驟。

“爹,剛才多好的人情啊,你揪一下包大人,讓他欠你一個大人情。”賈蓉轉過身,小聲道:“這樣以後我們回京好處多多啊。您不管乾什麼事,都避不開父母官啊。”

“還有點小心機啊。”賈珍聞言揉揉賈蓉腦袋,笑著讚譽了一聲:“但在你沒有自保能力前,你是我的首要保護對象。”

一聽這話,賈蓉感覺自己特不爭氣,有點想哭,緊緊捏著拳頭:“我……我一定會對得起你們的。”

“恩,一步步慢慢來,不急。”賈珍拍拍賈蓉肩膀,鼓勵一句,眼眸幽幽看眼已經坐下的包勉,開始思忖如何編一個自汙的故事。

豈料這邊賈蓉又小聲開口了:“爹,你不是那啥龍陽君嘛?那就相當於我看到美女了,你咋不英雄救美一下呢?”

賈珍直接踹了賈蓉一腳:“彆以為我不打你!讓老子出手英雄救美,想得美!走,回去睡覺。”

“不……不去下麵一趟?”

“你去爬梯子。”

賈珍說過之後,自己回房了。哪怕他知曉這也算件刷名聲的機會,但眼下他還沒那麼多閒功夫。到底是末日裡呆久了,冷血冷心。

賈蓉聞言,點點頭,倒是挺熱心幫忙去了。

雖然沒有受大傷,但是斷手擦傷之類也有。而且也有他們賈家的仆從受傷呢。

命人拿了藥膏發給需要的眾人,賈蓉垂首,不好意思對包勉笑笑:“還望包大人見諒,我……我爹他學藝不精,電光火石間隻來得將我揪上二樓。”

“蓉小郎無需因此內疚了,此乃人之常情。你乃賈將軍唯一的子嗣,光這一點便可說通一切了。”包勉倒是對賈珍救賈蓉不甚在意,哪怕這人擦著他而過,讓他似乎被內勁掃到重跌落地,隻好奇一點:“令父倒是好功夫。”這警覺也是高,第一個發現了不妥之處。

“子承父業嘛。”賈蓉嘿嘿傻笑了一下。

“恩。”

閒聊幾句過後,包勉看著賈蓉吃力的爬著梯子回去,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腦海浮現意外發生的一幕幕,眉頭微微蹙起成川。

“大人,您何必對個紈絝子弟如此禮遇有加的。”捕頭把包勉扶進一樓的大通房,沒什麼好臉道:“屬下先前看得清清楚楚,那賈珍完全是高手,有能力也救您的。”

“我與他不過泛泛麵子情,”包勉沉聲:“他救與不救,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不需因此生什麼怨,更彆提我先前也說了,賈蓉乃他唯一子嗣。意外發生時,他能喊一聲提醒,救孩子,也完全是對的。說句不合適的話,老趙,你弟弟跟個陌生人同時落水,你救誰?”

老趙,即先前抱怨的捕頭聞言,垂了垂頭:“行有餘力的情況下,我當然會兩個一起救了。”

“你好助人為樂,但不能讓所有人都照著你這個標準。”包勉感歎一句:“當然,這也是推行德教的緣由,等所有人沐孔聖人之言,具備仁義禮智信便會個個樂於助人了。

樓上的賈珍聽著這話,撇了撇嘴角,還以為偶像有什麼不同呢,也不過是個書呆子。人,主流大都是自私的,所以賈蓉到底不能把人當偶像,否則養出個聖父心來怎麼辦?

想想自己一言不合開殺戒,賈蓉跟個唐僧一樣叨逼叨逼叨逼逼,他一個氣急風刃甩過去,讓人腦袋搬家,然後……

還有什麼然後?

這紅樓夢還是有點玄學的。

除非賈蓉正常病死的,提前死翹翹,那他也得死翹翹。

所以必須給小中二少年換個追星對象。

恩,他自己難道不夠當人崇拜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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