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開武學院中(2 / 2)

恩, 王子騰?

唯恐自己看錯了, 賈薔轉頭拿過仆從手裡的燈籠放在自己跟前,讓光線更明亮一些。等適應了眼前的光亮, 賈薔再定睛一看,發現自己真沒認錯人, 真是王子騰!即使此刻王子騰麵色黑沉了些, 但在沿街店麵的燈籠照耀下,還是能夠分辨得清清楚楚。而他自己眼前的燈籠光照,也足夠證明他之前沒看錯眼。

既然沒錯,那麼……

賈薔滿眼都是困惑—從他的記憶和周圍人的評價來看, 王子騰絕對不是個傻的, 怎麼會親自出馬來搶孩子?哪怕王家要孩子來“鬨”事,派王仁出來也成啊。事後還有遮羞布,歸咎在王仁身上, 起碼王子騰在外人眼中看起來還是個“理智”的。現在莫不是嫌官位貶了後還太高?不然王子騰政敵要笑掉大牙的。

畢竟, 王家完全不會占理的啊!

賈蓉站定之後,看眼不遠處那哼哼唧唧的“蝦兵蟹將”們,再望眼與他爹對峙麵色沉沉的王子騰,張開了嘴。不像賈薔哪怕心裡跟有貓爪子撓一樣好奇, 卻憋著不說,隻讓自己心、癢難耐, 聯想萬千, 賈蓉是想也沒想, 直接脫口問爹了:“爹, 王子騰他莫不是個傻子?”

——王家哪裡來的資格搶賈芝妹妹啊?

哪怕全是賈家的錯,他璉二叔在情感家庭上是個人渣中的戰鬥渣(恩,他爸爸形容的,他親爹在處理感情方麵,就是個渣渣),但大家秉承的觀念都是孩子是爹的。即使是皇家,有彪悍得寵的公主能夠休夫帶走孩子,用得還是君權壓父權。而且這樣,都還得被禦史死諫,名聲不好呢。

更彆提他璉二叔壓根不渣啊,還替鳳嫂……呸!王熙鳳受罪,數罪並罰要坐一年的牢。

再說了,哪怕考慮母女天性,可就憑王熙鳳知錯不改的態度,他還是很擔心賈芝妹妹的教養,還有現在妹妹還病著啊,要搶孩子起碼也得等妹妹身子養好後。

“是。”賈珍聞言,言簡意賅應了一句,隨後揮揮手讓賈蓉帶人遠走幾步,莫要靠近他。他現在很生氣,真得很生氣!

他聽得見身後馬車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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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家護衛重重圍住的馬車內——

王熙鳳揭開車簾,看了眼聚集越來越多的圍觀百姓,火氣上了一分,邊罵邊將車簾甩下,隔斷視線。

正煩悶之計,王熙鳳轉眸掃眼被平兒抱著柔聲哄著的,一聲聲的“大姐兒”,便是愈發火氣不打一處來。這兩天對於王熙鳳來說不亞於從天庭落到地獄深淵之中,恍若被萬人尊重的神仙妃子被貶成人人可欺的洗腳婢,故而慈母之心恍若剝皮後的蘋果,一點一點的籠罩上了一層黑霧。

雖說,的確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豈能不愛?

可是女的,女的,女的!

沒有男孩站穩腳跟,哪怕她為賈家付出再多,都能因為被抓到的一丁點的錯處給休棄了。這勳貴豪門家哪個沒有包、攬訴訟哪個沒有放利貸了?這些不過是些不太主流的生財之道而已。彆的人家,哪怕被發現了,都是儘量去遮掩去抹平,哪怕為了麵子好聽,最多關一關家廟而已,這都得找個其他理由呢!

可賈家呢?!擺出一副公事公辦,遵紀守法的模樣來,不就是因為她王熙鳳沒有生個兒子。

兒子!

一想到此,王熙鳳拳頭捏得咯咯響,帶著份厭惡狠狠盯了眼賈芝,不虞著:“抱遠點哄,哭的我頭疼。”

“是。”平兒小心翼翼應了一聲,用眼角餘光飛快掃了眼此時麵色青黑的王熙鳳,再轉眸看眼已經神色有些呆滯,張口哭泣呼吸間都帶出分熱氣的賈芝,隻感覺自己這一刻喉間有些發、癢,有種想張口的欲、望。

“大……大小姐……”

平兒呼喚著王熙鳳閨閣時的排行,當然這也是自從王熙鳳被接回王家後,王子騰之妻王田氏吩咐下令改口的稱呼。平兒作為王熙鳳的陪嫁丫頭,隨人回王家後,自然是遵從王田氏的命令。

“大小姐……”平兒硬著頭皮,又呼喚過一聲後,低聲道:“大姐兒燒得有些厲害了。”

“都怪那個老虔婆!”王熙鳳聞言,當即沒好氣的咒罵了一通:“邢氏那個下賤的娼、婦!”

“大小姐您息怒,現在我們還得先行去請太醫給大姐兒相看。”邊說,平兒聽著從四麵八方傳入車內的話語,對著冒出來的攔路虎—賈珍,心裡不由得咒罵幾句。就是因為這個賈珍,原本好好的日子都毀了!現在還攔著他們的去路,也真是瘋子神經病!

“看什麼看?”王熙鳳聞言,看眼坐在木凳上靠著馬車壁的女兒,那幾乎完完全全結合了她和賈璉相貌有點的女兒,瞬時眼眸帶著抹猩紅,厲聲道:“治好了讓她想著找那沒良心的賈璉不成?”

被陡然而來的尖銳音調一嚇,原本就昏昏沉沉渾身難受的賈芝又大聲哭嚎了起來,邊哭邊緩緩轉眸慢慢望了一圈,待視線看到王熙鳳時候,張開雙臂,失聲大哭:“太……太太……”

“趕緊讓她閉嘴。”王熙鳳麵色帶著不耐,連聲說道,視線轉向了車簾。

“大小姐,您就抱著哄哄大姐兒,太太不是說了隻要有大姐兒在,沒準一切都還會有回旋的餘地呢。”平兒伸手抱過賈芝,感受著真恍若抱火爐湯婆子似的,當下一驚,忙不迭抬出了王田氏來。

“回旋?”王熙鳳聞言,冷笑一聲:“看看現在,叔父都親自過來了,這賈珍還敢如此耀武揚威!賈璉都跟著賈珍一起鬼迷心竅,拋棄妻子的,還有什麼好說的?”

“也是,都怪賈珍!”平兒也對此恨得牙癢癢,一臉憤慨著。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離王府大門就差三百米了,豈料賈珍就竄了出來,說是要請回大姐兒。

“能給自己兒子戴綠帽子的,現在裝什麼大蒜。呸!”

“……”

被主仆兩一起怪著的賈珍對“賈珍”被嘲諷謾罵壓根沒放在心上,他是替那剛兩歲的賈芝氣!在他眼裡賈母夠奇葩了,可再偏心咯吱窩,賈赦還是活蹦亂跳長大了。可王熙鳳呢?搶孩子沒事,但請先讓孩子健康成不成?

“王子騰,彆再廢話逼逼,一句話給我讓開!”保持最後一絲的理智—作為平民不能揍大庭廣眾之下揍官員,賈珍緩緩籲出一口氣,沉聲道。

“放肆!”王子騰咬牙,疾言厲色指責道:“莫說母女天性,你一個外人何來資格插手?便是此時,賈家都已經分宗了!”

不管是誰前來,就算賈赦親自到來,他更是要愈發要把大姐兒養在王家了。王家不缺一口飯,隻要把大姐兒養大,但凡賈家日後起複了……

一想到起複一詞,王子騰眼裡便竄出火苗來。賈家這一次雖然被雙雙奪爵,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上皇是依舊在庇護賈家,否則豈容得賈赦留在大理寺牢房“靜思己過”。這種遮羞布,糊弄誰?賈璉身上捐的同知還在,賈蓉之前捐的龍禁尉也還在。除卻有官職保留著,賈赦堂而皇之的讓賈珍他們去錢莊拿錢。這一筆財富三司哪怕之前審計時未曾發覺,可現如今賈蓉他們跑腿,豁出大筆銀子,非但撈人買房,還撈古玩,十幾二十萬的去買回古玩。這消息早就眾所周知,引人側目。可是三司對這一筆錢財來源,一句已經登記造冊過的賈許氏私產便沒有後話了。

這背後透露出來的消息不言而喻—賈家上頭有人。甚至當今也默許了賈赦這筆“祖母私產”的合法性。要知道當今未登基前是在刑部曆練的,登基後,也是三司這幫人最先歸順帝王。

故而,在權衡過賈家起複有望的前提下,王子騰也同意了自己妻子的建議—養大姐兒,如今的賈芝。賈璉不管絕不絕情,日後前途如何,這賈芝總歸是他的親生女兒,總要負責。

這邊王子騰竄火苗,賈珍也同樣竄火苗。他末日人心之惡,非但看過也自己經曆過,對於王子騰那點算盤,豈有看不透的?

賈赦賈璉日後會待賈芝與他無關,可眼下,他可是白紙黑字跟賈赦簽訂了契約的。

賈珍眉頭挑了挑,也不顧忌草民揍官如何,一步步朝王子騰走過去,而後揮拳。

霎時間,想要看個熱鬨的百姓還沒歡呼一句“終於開打了”,便覺得自己個似乎太專注眼前這精彩的打架畫麵,導致有些緊張亢奮到呼吸不順暢起來。

依舊殘留初見當晚的畫麵,外加賈蓉眼尖發現他爹動怒了,當即手緊緊的拽著賈薔,他怕自己個太瘦又一次被風刮倒在地。

賈薔誤以為賈蓉緊張,雖說自己個目不轉睛的看著打起來的兩人,但還是抽空安慰了一句:“蓉兒不用怕,明顯珍大叔占據上風啊!不過珍大叔什麼時候那麼能打啊?”

“這……這叫真人不露相!”賈蓉眸光望向那赤手空拳搏鬥的爹,驕傲道:“我爹厲害的!”

雖說他肚子裡依舊沒多少墨水,也依舊還不太懂招式功法,但觀架嘛,從氣勢上便可以看得出來了。

他爹一鼓作氣勢如虎;王子騰一股作死慫如鼠。

“爹,打!”

賈蓉呐喊助威便罷了,還要煽風點火一下:“喂,你們還守著乾啥,趕緊幫你們主子去啊!萬一打群架沒準兒能夠贏了呢,不然你們主子的臉往哪裡擱啊!嘖嘖嘖!”

賈薔聞言,眼見王家護衛被激得衝過去,有些害怕,感覺拉了拉賈蓉:“你這是乾什麼呢。”

“薔哥放心,我爹厲害的。”賈蓉左右看了眼,悄聲:“我去搶妹妹,你幫我守著點。”

“原來這樣,好。”賈薔聞言也不關注戰況了,跟賈蓉合議起來如何救人。

且不提賈蓉賈薔的計劃,這邊賈珍在迎著拿著軍棍揮舞過來的護衛們,倒是越戰越勇。

好不容易來這麼多活沙包,不用想著是自家屬下要分寸。再者,都已經揍王子騰了,他現如今再怎麼手下留情都少不了一套牢獄之災,還不如先揍個爽。

一腳踹翻一個,左手奪棍敲昏一排,又……

賈珍最後拿軍棍劈向王子騰,王子騰舉槍費力擋住迎麵一棍,紅著臉咆哮出來,道:“賈珍,你現如今不過一介草民!”

他一開始都不提這身份事,不過想被人說嘴的時候能夠用“家務糾紛”來應對一二。可現如今……

王子騰麵色有些慘白,額頭帶著汗珠,眼眸滿是驚駭恐懼之色。他哪怕有些祖隱,卻也是真沙場上摸爬滾打,靠著軍功逐步升遷的。賈珍雖說似沒多少內家功力,可這外加功夫卻比他這個沙場上見過血的還狠辣,招招衝著要害而去。

更為恐怖的是,這還是他有所克製之下!

“本官……”

還沒等王子騰說出這“官”字來,賈珍早已毫不猶豫力道再加深一分,將王子騰手中的長、槍震斷。正軍棍要對準人腦袋而去時,電光火石間便聽來一聲響徹天際的—住手!

這一聲的怒喝還伴隨著打鼓與呼喊—“順天府尹包大人到!”

賈珍眉頭一擰,抬眸看眼直接騎馬進包圍圈裡,才下馬的順天府尹包勉。

包勉緊勒馬韁,翻身下馬,整了整自己的官服,哪怕帶著分急促,動作也行雲流水,帶著分灑脫。站定,包勉平複一氣息,隨後麵色肅穆,壓根不看賈珍與王子騰,直接厲色喝道:“蹲下,全部給本官放下刀、械武器!”

“當街私、鬥,張捕頭全部逮捕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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