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驚心一天中(2 / 2)

請支持正版, 不然珍大族長會暴揍噠  這滋味酸爽的。

當今迎著眾人小心翼翼望過來的眼神, 狠狠剮了眼賈珍,而後視線隨著賈瑜開開心心蹦蹦跳跳賈珍跑過去,紅色的身形飄動矯健,活像鬥雞台上的大公雞。念頭剛一閃而過, 當今聽著“大公雞”一句歡歡喜喜的話:“珍大哥,你刑滿釋放,從五指山回來啦?”忍不住噗嗤笑了出聲,有了些逗趣的心思。

望著賈瑜一身《西遊記》裡紅孩兒的造型,以及那可愛的, 恍若詩文【麵如傅粉三分白,唇若塗朱一表才。鬢挽青雲欺靛染, 眉分新月似刀裁。】再現的容顏,當今眉頭一挑,麵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容, 還難得體貼, 開口問道:“小朋友,你很喜歡西遊記?”讓他開口叫賈瑜什麼的,他還得靜靜先消化一下那一句千年王八萬年龜。

“恩。”賈瑜也不怕生,脆生生應了一句,說完還小跑到當今身邊,昂著臉看向當今, 一臉虔誠問:“您是唐三藏嗎?我蓉哥哥說了, 齊天大聖大鬨天宮, 不遵守規矩被罰在五指山五百年,就像珍大哥哥做錯事了,也會被罰。說是要等我長大招婿了,沒準才會有機會見到他。但若是像西遊記中玉皇大帝佛祖他們開恩,也派他取西經護送唐三藏,戴罪立功的話,那就可以早早得見了。現在我還小呢,還沒有壓寨相公,可能夠見到大哥哥呢,肯定是您揭開了那佛偈,對不對?”

聽著賈瑜毫不停頓,一口氣,條理清楚邏輯分明,又帶著童言童趣說完這段話,當今愣怔過後,哈哈哈大笑,“對,也可以這麼說。小朋友,你很聰明啊。”

說最後一句話時,當今視線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似乎收到消息,正由遠及近而來的賈敬。他就說嘛,到底是唯一的兒子入獄,賈敬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不過賈瑜哪怕是背“眼藥”,話語中依舊透露出—知錯認罰。這點貫穿在賈家案發後。賈家正經受災的那幾個,除了賈赦哭兩嗓子,但也沒怎麼用曾經賈家戰功情分求過任何寬恕的話語,也真真是難能可貴了,讓人忍不住就高看一分。

“那是!”賈瑜完全不知道自己還是個“小心機”,她聞言,便開開心心收下讚譽,而後又美滋滋強調著:“不過,美人師父啊,您記憶力怎麼那麼差?都說了我叫甲魚,海裡遊的都是我兄弟,以後要是取經路上有什麼困難,找我。咱哥倆好,喝一口……”

“賈瑜,你給閉嘴!誰給你看的那些打打殺殺的武曲了?”賈敬趕到,隻聽得自己這老來閨女一口一個喝,言行豪爽恍若他讓想起自己個的祖父,當下打了個寒顫,也沒管其他已經快石化的眾人,直接開口咆哮:“你是女孩子啊,大家閨秀,不是打架閨秀,知道嗎?你要溫柔似水。”

賈瑜攤手:“我甲魚又不缺水。”

賈敬喘著氣,一字一頓: “是、懷、瑾、握、瑜。”

圍觀眾人:“…………”姓氏真得好重要好重要好重要。

當今敢發誓,他今日真真實實學到了一課—孩子教育真得真得很重要。

他雖然覺得賈瑜先前那番話沒準是被人明裡暗裡誘導出來的,但是如今一見賈瑜這渾然天成的桀驁拽模樣,忽然感覺自己認知完全錯了。

沒準還真是熊孩子自己想出來的。

等等,他似乎記得賈瑜先前怎麼自我介紹來著——護法大熊精?

當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此刻的心情,以至於表情萬分的凝重。

賈珍見狀深呼吸一口氣,手捏了捏拳頭,就賈瑜這熊樣,他也手心癢癢的,忙不迭上前跪地認錯。他是提點過賈蓉若是有“可疑人”入道觀,利用現如今風靡流傳的神話《西遊記》再刷一回“知錯認罰。”但萬萬沒想到這孩子理解執行能力超絕,把他姑姑都“洗、腦”成西遊擁躉了。

賈珍雙膝跪地,沉聲:“罪臣教導不善,還望皇上恕罪。”

“劣女年幼無知,還望皇上恕罪。”賈敬回過神來,一見當今神色肅穆,也急急跟著跪地認錯。

當今聞言,沉默片刻,看看被自己的心腹內監李田抱著跪地卻依舊兩眼茫然,還氣呼呼掙紮的賈瑜,抬了抬手:“且先入觀吧。”

“多謝皇上開恩。”

麵對眾人的齊呼,當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入觀了,咱再慢慢算賬啊。

因有甲魚這麼一出,當今也自覺找到了話題,倒是沒擺著帝王身份,反而恍若一個老朋友,跟賈敬大談特談了教育一會,總結著:“孩子啊,不能寵,教育還是要從小抓起的。”

賈敬苦笑,自我懺愧著:“這也是貧道的業障啊。上梁不正下梁歪。”

瞧著一張俊美臉都皺成風乾的菊花,當今深深歎口氣。

在他幼年記憶中,賈敬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一言一行似乎都在詮釋什麼叫做“公子無雙”;在他少年記憶中,賈敬一身道袍在身,那也是清冷嫡仙範,風姿綽約;在他五年前,因忠義叛亂之事入觀,以帝王之尊見出家人賈敬,賈敬也是臨危不懼,風度翩翩,淡然出塵。

可現在……

當今沒有拿彆人短處來當做談資的愛好,處於從前那美好的印象,再一次強調過教育重要性後,倒也開門見山說起了本次前來的重點:“當然本次重點是另外一個人的教育問題。賈卿,令公子一夜之間忽變,似天生有神力,更改了性子,你信?”

“定然是貧道燒得香虔誠,讓三清聽聞。”賈敬聞言,手揮了揮拂塵,一臉虔誠行了禮,眸光望向大堂掛著的三清祖師像,說道。

他為什麼要懷疑啊?懷疑不就是對自己如今信仰的褻、瀆。

當今又試探了幾句,瞧著人口口聲聲不離信仰,還反過來朝他推薦道經仙丹,默默扭頭,拒絕再跟神棍聊天。

他可不信這些鬼神之道。

派人尋了間沒有任何“神棍”物件的房間,當今靜了靜心神,直接開口審訊賈珍。

賈珍哪怕是猜到了帝王此行的目的,而後有親耳“聽到”了帝王與賈敬的談話,但當李田拿出他在金陵訓練的種種數據資料,還是心跳快了一分。不管什麼時候,還是不能跟國家相抗衡。

“回皇上的話,這些的確是罪臣訓練手下護衛的辦法。”賈珍跪地,痛痛快快認了。

“朕比較想知道你為何一夜之間性情大變?”當今麵色一沉,毫無表情的看向賈珍:“抬起頭來,看著朕,回話。”

賈珍從順如流望向當今,也沒皮沒臉的承認:“罪臣枉顧人論之事,雖不敢道出汙了帝王您的耳,但的的確確是發生過。有時候愛情來得的確便是那麼玄兒又玄的緣。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古往今來,那些文人騷客如何讚美愛情,罪臣不懂,卻深知戲文裡七仙女與董永等等的愛情故事。罪臣的的確確是花間浪蕩無數,現如今罪臣想安分過日子時,一切都毀了。”

當今發覺自己此刻已經無比淡定了。再經過大熊精,神棍之事後,發現賈珍這麼不要臉,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寧府,的確上梁不正下梁歪。從賈敬開始,這畫風就已經很奇葩了。

“所以,你就設計讓那劉全狀告自己?”當今翻了翻手中三司調查到的證據,笑意盈盈的看向賈珍,聲音平平淡淡,讓人猜測不出喜怒,道:“自古有苦肉計,但到賈珍你這份上,如此自斷一臂,還真是前所未有。”

這案子之所以拖了快三個月了,除卻一開始去金陵需要時間,但更為重要的是,還是調查到的事情,令他好奇。以及該如何利用壓榨賈家的價值,也是值得他深思的。

“我隻想留個清清白白的家產給賈蓉。”賈珍說起這話,手緊緊捏了捏拳頭,紅著眼:“是我對不起他,我生而不教,又令他喪失尊嚴,飽受屈辱。”

當今聞言,點點頭,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來:“這邏輯也能說得通,因此性情大變,導致你改過自新。從思想上來說完全可以實現,但是你還是沒有提及為何一下子有所謂的天生神力,以及懂這些東西?在你前半生,從來沒有接觸的機會。排兵演練之法,你尚可用祖宗帶兵經驗來解釋一二,可所謂的《蓉寶寶認字大全》中啊喔這些話符呢?據聞你在金陵時候也請過九個落魄的秀才教你們讀律,三個被你嫌口音不純趕走了,一個被你嫌迂腐趕走了,剩下五個,三個自己跑了,兩個頑強留到最後,還學會徒手掰戒尺?據聞被你氣的?”

此話一出,賈珍心裡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麵上卻是帶著分無奈:“皇上,容罪臣大膽,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今將證據放在茶幾上,端起茶盞,撥弄茶蓋,頗為優哉遊哉的說道:“都聽,反正朕有時間。”

賈珍嘴角抽抽,開口:“假話便是祖宗真顯靈,賜予我神力;真話嘛,其實我天生真就有,隻不過懶得表現。當初祖父,叔祖父在時,他們畢竟嚴,押著我也學過一招兩式,打過些基礎。但我自傲聰慧,您懂得,熊孩子嗎,尤其還有隔壁一個叔叔對比著,憑什麼他當叔叔的,啥都不學,我就要學?不公平啊。外加我娘也其實縱著我,覺得練武沒用,該學文。可學文嘛,不就得到我外祖家中?在那裡,一群白宰雞,我一個拳頭揍著,誰敢不借我作業抄?就算告狀,我年紀小輩分小,外祖父他們都疼我點。”

“其實,我真得是挺聰明的,我爹能考中進士,他不笨吧?我娘也是昔年有名的才女。他們兩個就算一人均我一半才智,我定然也比尋常人聰慧點。”賈珍睜著眼睛,毫不猶豫說實話。

畢竟,他所言的這些事,也是可以查證的。

賈珍小時候特熊。畢竟,千畝地裡一根苗。但是從《紅樓夢》來說,賈珍也是賈家能拿的出手,辦事像模像樣的男人了。

“那一套阿喔其實也就是我在那些西洋蠻夷鬼畫符上自創的些拚音法,”說這話的時候,賈珍倒是非常不好意思的臉紅了紅:“小時候淘氣,沒認真聽,念半邊,可等我想好好學習了,才發現好多字都不會念。字典翻起來,有時候越翻越煩躁,都想揍一頓解解氣了。尤其是那熊孩子,竟然認識的字比我還少,氣得我……”

瞧著賈珍那毫不掩飾的動怒之色,當今感覺自己都快被說信服了。他不信鬼神,但信智商是天生的。

像他大哥,昔年的慧太子,風華絕代,過目不忘,而他呢,抄十遍,沒準都還背不下來。

“罪臣知曉在孔聖人等等的書籍上亂畫,是猶辱斯文。所以也就吩咐了這套音調法也就賈家內部學習之用。當然,也就我和蓉兒學為主。畢竟,蓉兒現在都二十有一了,他從三字經等等重頭學習也來不及了。用這套拚音法,認識現如今三四千個常用字,也是夠用了。但那些秀才個個迂腐的,還罵我,不就被我揍跑了。”

當今聽著這話,腦海裡莫名浮現出先前賈瑜攤手,一臉無辜開口,卻在外人眼中分外討打的拽模樣來。

的的確確一母同胞的兄妹啊。

真是由內而外的有種熊氣。

當今此此之外也沒多說什麼,派人把賈珍送回大牢,自己卻是留在了道觀之中,翻了翻《蓉寶寶認字大全》,又看看賈珍父子用來學習的《大周律》,瞧著上麵那密密麻麻的批注,以及句逗,歎口氣。

現在朝政還未平,昔年奪嫡留下的弊端尚未更除,還是武力為重。

所以,就相信人是天生才智吧。

但多關幾天,長長記性。

當今心裡有了決斷,回去路上就吩咐了隨同而來的左泉,示意人可以結案。

與此同時,賈政送走王子騰,在書房靜靜坐了一個下午,然後做了一件有生以來最男人的事件—讓王夫人守住後院,軟禁賈母,他要帶領賈家族人驅除賈家那些敗類。

賈蓉隻見他爹瞧著坐在庫銀箱子上翹著二郎腿,手翻動著賬本,雖然沒說一句話,連頭都沒抬一下,但他敏感的發現對方身上散發出的肅殺之氣了,跟昨晚一樣,先運功,然後狂風大作,緊接著周邊所有樹木都倒下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個上山砍柴的。

賈珍若是知道剛認的便宜兒子還有心思吐槽,他得反過來先拎著人暴揍一頓。這賈家得沒規矩成什麼樣子?說好的封、建、吃、人社會呢?

仆從一個個倚老賣老,視若現代公司,老板都得把人給炒魷魚了。

賴大見狀,笑意弱了一分,又開口道了一遍:“珍大爺,老太太喚你過去,道有要事相商,還請快些動身吧。”

賈珍掃了眼眉眼間帶著倨傲之色的賴大,也沒心思思索著行禮對不對,伸手抄起旁邊的一錠銀子對準賴大臉上砸過去,麵色沉沉吩咐道:“來人,去把二房房主給本族長喚過來!”

仆從摸不著頭腦,賈蓉已經腳步邁開打算去叫人了。

“你給老子我站住!”賈珍將賬本甩賈蓉身上,恨鐵不成鋼:“堂堂少族長,寧府繼承人,把自己活成跑腿的?腰杆子給你爸……你霸道的身份給挺直了!”

賈蓉下意識接過賬本,聞言止住了步伐,一句一個動作,挺了挺胸膛。待回過神來,賈蓉望著那不耐的眼色,忍不住鼻子一酸,委屈極了。整個榮寧兩府,他輩分最小了,都……都已經習慣了。

“身份你有,但是做人還是要靠自己立得住身,有實力,知道了沒?彆給我哭哭啼啼,男人,頂天立地,帥氣硬氣點。”賈珍對這“嬌氣哭包慫便宜包袱”沒法了,瞧著人眼還留著紅血絲,跟個小兔子一樣的,儘量和善拍拍肩膀,讓人坐在箱子上先休息休息。

隨後,賈珍看眼被他砸得滿頭血昏厥過去的賴大,眼眸沉沉掃過扶著人的賴二—寧府的管家,麵色愈發陰沉了一分:“從今後革掉賴二管家之職,打發去莊子倒夜香。寧府少奶奶喪,少主閉門守妻孝期卻膽敢迎人進府,還真是好管家!”

“至於賴大,直接上門無拜帖還敢對本家主用“喚”,當爺是他們榮府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不成?”賈珍橫眉倒豎:“去把二房房主喚過來,我倒是要問問他們怎麼訓的奴才!毫無規矩!”

賴二聽了這些話麵色變了變,雖然驚駭賈珍的突變,但到底多年的習慣使然,仗著自家都是賈母信任得用的仆從,開口意有所指著:“珍大爺,老奴也知曉您悲傷過度,但凡事還得講究個禮法。您忽然間要回扶著少奶奶的靈柩回金陵,也太過令人浮想聯翩。老太太念著您,念著賈家的名聲,想要勸說一二而已。您何苦要為難我們這些當仆從的?”

此話一出,屋內氛圍瞬間帶著幾分淩冽的寒氣。

“不為難你。”賈珍一步步走進,垂首看了眼賴二,帶著份笑意:“你是家生子吧?世世代代奴才的?我剛翻了翻《律法》。”

邊說,賈珍抬腿直對著賴二的胸膛踹過去,一腳讓人穿透木製的房門,直飛出院,然後垂首看了看靴。

賈珍的靴子沒啥好的,就一個字舒適華貴。

不適合打架!

他想念軍、靴了。

聽得屋外重重的“啪嗒”一聲,屋內寧府的仆從反應過來,忙不迭垂首稱是,趕緊去請二房的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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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賈珍看著二房房主一行了。

恩,一行。

賈母左邊是一身官袍的賈政,長得倒是國字臉,眉目端正;右邊是睡眼惺忪的賈赦,腳步飄浮,縱、欲、過度模樣,不過哪怕眼圈再黑,倒也掩蓋不住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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