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支持正版, 不然珍大族長會暴揍噠 賈珍的態度非常好, 隻穿了粗布麻衣,甚至還是露腿漏胳膊的短衫, 隻用一個粗製濫造的木簪子固定了頭發,自己雙手恭敬無比的端著爵服以及一串的鑰匙, 一步步走向大理寺。
一見此,沿路的百姓紛紛圍過來看熱鬨, 小聲的八卦著:“聽說了沒,賈家被告了!那苦主敲了登聞鼓!”
“感情那天鼓聲傳遍京城的就是因為賈家啊!這位老兄, 你還知道什麼?”
“跟你們說, 據說是這賈家仆從喪儘天良!”
“又是仆從?不會是推卸責任吧?”
“怎麼可能呢!你難道不知道?就大前天, 大前天,這寧府仆從都被一路抄過去了,我有個兄弟在順天府當衙役, 據說他們為此都連軸轉了好幾天在審案呢。那從豪奴房子裡抄出來的金銀堆滿了整整一間房子!”
“真得好,賈家夠有錢的啊!”
“也不想想賈家是武將, 可惜子孫不孝啊!”
“你這消息都過時了, 據說這賈珍浪子回頭了, 就是他報案的!”
“不會吧?”
“真得,我跟你們說……”
“…………”
一路行來,賈珍聽著周邊百姓的竊竊私語, 聽著他們寧府的“水軍”引導著輿論, 默默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豈料剛一轉彎, 便遇到了攔路虎。見狀,賈珍眉頭一挑,略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在他們麵前落轎的包勉。
包勉看眼賈珍,沉聲:“賈將軍現如今還未開審,一切尚未最終定罪量刑。在未結案之前,又何必如此。”
一見包勉蹙起的眉頭,賈珍也不怕人知曉他的“奸計”,垂首一臉懊悔道:“包大人,有罪無罪,你想想先前從那些刁奴手中抄出來的東西。我賈珍又何必自欺欺人,這事的的確確是我監管不嚴。這個縱容仆從得罪,我現在去認了。也好讓那原告少一天牢獄之災。他因是民告官,故而他哪怕是苦主,在案件未結束之前,也得在牢房之中度過。可是我這個被告呢?卻依舊還能逍遙自在,隻因為我是勳貴後裔,有八議之條可以免除!”
“可是這八議出台,是為了體諒那些於國於家有功勞的,他們能夠戴罪立功,他們知錯就改後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可是我賈珍……”
說到此,賈珍噗嗤笑了一聲,聲音帶著股淒涼自貶,甚至有一絲的自卑。聽著眾人都愣怔了。
“我賈珍於國於家無望,不過是一個紈絝。對不起祖上的功德,自然隻有與民同等待遇,才能讓我日後有臉去見祖宗。”賈珍邊說,緩緩朝包勉彎腰行個禮,然後繼續一步一步走向大理寺。
跟在一邊的賈蓉也朝包勉彎腰行禮,也是一身粗布麻衣,腳步緊緊跟隨賈珍而去。
目送父子兩離開的背影,包勉眉頭緊緊蹙起成川。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事透著股怪異。
這一邊,大理寺迎來賈珍,恍恍惚惚拉過了難兄難弟—刑部和都察院。這件事都還沒審理,尚且處於調查的階段。畢竟事發地在金陵,他們還得組隊派人過去。這中間需要的時間且不去提及,便是狀告的罪名,前一項的侵占土地,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麵所告—金陵地區官官相護。
彆說江南官場了,便是京城地界,也少不了這個詞。
這件事全看上意。
令他們這些手下人難辦的是,現如今的“上”還有兩!
故而肉眼可見的,這件案子得費時間,沒準一兩年都還在磨皮子打嘴仗。
現在賈珍非但痛快認罪,還把寧府所有的庫房鑰匙,以及賬冊等等送過來配合調查,是幾個意思?
三司沉默了。
最後,還是大理寺寺卿拍案,既然賈珍都那麼配合了,不關也不好意思,反正他大理寺專審貪官汙吏的,也不怕事後報複。至於想要一起進牢房的賈蓉倒是把人趕回家了。
關了賈珍之後,大理寺寺卿一手拽一個難兄難弟,一同進了宮,朝當今秉了案情一二,得到“按律辦事”的皇命之後,也就當真按律辦事,先組隊派人去金陵進行相關調查。
於是乎,賈珍在大理寺牢裡從炎熱的夏天一直呆到金秋十月。
對於這效率,賈珍想罵娘了。
但是這一日,賈珍剛練拳呢,聽得牢房打開的聲音,回眸望了一眼,隻見被衙役壓著,帶著鐐銬踉踉蹌蹌而來的賈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來。
終於等來了獄友啊!
說起這獄友,倒是不得不提一下他剛主動進牢房的第三天,賈赦和賈璉前來探監了。
那一日,賈赦罵過賈珍,到最後卻也是頗為無奈的開口,一臉豁出去不差錢隻要把人撈出去的親叔模樣來,道:“珍兒,你受苦了,認罪也就認罪了,反正還有議罪銀子可以抵罪。你也不要憂愁了。雖然你有點變樣了,但到底是我侄子。我看著你長大的,咱多少年的情分了。放心,就算寧府錢財不夠贖罪,你叔我也是有錢的,會把你撈出去的。放心!”
瞧著賈赦這似乎要豁出去的模樣,還直接給他塞了厚厚一疊銀票讓他好打點獄卒,賈珍眉頭一挑,想起據說《紅樓夢》中賈赦唯一的閃光點。賈寶玉和王熙鳳落難時,賈赦沒有放棄救助。此事也被很多人當做賈赦重情的表現之一。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他賈珍向來一報還一報,不喜歡欠人情。
於是乎,等賈蓉來探監的時候,小聲吩咐了幾句。沒想到過了一個多月,才等來了獄友。
渾然不知道還有這中間的曲折,賈璉已經完全懵逼了。
“珍……珍大哥,”賈璉轉了轉腦袋,轉眸看向賈珍:“我……我……”
“你怎麼了?”賈珍故作驚訝挑了挑眉頭:“我還以為是赦叔進來呢,沒想到先進來的是璉弟你啊!看來,我當初所料不差。把你定罪了,那到時候……”
聽著那意味深長的笑意,賈璉搖搖頭:“不!不不!這絕對不可能,不可能!我是被人冤枉的,被人冤枉的。”
“被誰啊?”
“一定是鳳姐兒,是她!”賈璉滿臉怒意:“來旺那狗奴才都認了,是鳳姐兒指使的!”
一聽這話,賈珍麵無表情:“賈璉,你是不是男人啊!就算你不知道?誰信啊,自己媳婦都管不好?你能乾啥?”
“對了,你什麼罪名啊?”
“放利錢,”賈璉麵色帶著一份蒼白:“這……這據說不是重罪,重罪是插手官司,吃完原告吃被告,導致兩家子女自殺,鬨出了人命,定得是私通外官。拿著我……我的名帖去的,坐實了賈家,賈家……非但金陵地區,而且……而且手還伸到直隸,我……”
“據說皇上龍顏大怒了,要從重處罰,不然……不然我怎麼可能進大理寺。”
“我……”
瞧著賈璉額頭冒出的冷汗,慘白著臉,賈珍攤在稻草上,毫無人性的開口:“不聽老人言。”
冰冰涼涼的話語在耳邊回蕩,賈璉不其然響起了當初在應天府相遇時賈蓉的話語,不由得額頭青筋暴怒,咆哮著吼出埋藏在心底的話語情不自禁喊出來,帶著無限的委屈與憤懣:“我又有什麼辦法?!一個不孝指責下來,我這輩子就毀了?毀了!真以為我願意跑腿不成?”
“在榮府我有誰可以靠?有誰?”賈璉看向賈珍,眼裡帶著羨慕與惱恨:“珍大哥,你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才幾歲便掌握了寧府,甚至賈氏一族的大權。可是我呢?要不是靠著一分乖巧,管著他們叫老爺太太,靠著我娶了王熙鳳,才有一些立足之地。否則,我堂堂榮府未來繼承人,在賈家沒準都沒賴尚榮體麵!”
“既然心裡有怨有抱負,為何不借此改變呢?”賈珍對於賈璉的憤懣,甚至說到最後,人都帶著一份悲苦之情,毫無麵色變化,一字一頓開口:“聽說你算賬不錯?在算術上有些天賦,何不出榮府,借著自己的才能立身!你舍不得榮府的榮華富貴?可是那些,雖說按著禮法,的確是你該繼承的東西。但是權貴家的權勢利益,在你爹放棄的時候,除非你能夠重新說動你爹,讓你爹的心裡都是你,願意替你去拚一把,否則你這輩子都得被孝這座大山壓得抬不起頭來。”
“當然,你爹就算願意奮鬥一把了,但隻要你家老太太在一日,他也沒法!畢竟以孝治天下。”賈珍起身,一步步靠近賈璉,靠著柵欄的空隙,拍拍人肩膀,附耳低聲說了一句。
賈璉像是被雷電劈中了一般,渾身僵硬,久久不能動彈。不知過了多久,賈璉才回過神來,看看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坐回草墊子上的賈珍,憤怒的搖搖頭:“你不要胡說八道!這絕對不可能!我不可能那麼喪心病狂!”
賈珍先前竟然建議他用慢性毒、藥、毒,死老太太,到時候不管大老爺如何,他都能借著獨子管家。
這完全就是毫無人性。
老太太不管如何,終究也是他的嫡親祖母,哪怕偏心二房偏心到咯吱窩。
“那你就靠實力說話啊!”賈珍朗聲道了一句,然後閉目養神,不再跟人多說一句廢話,哪怕賈璉跟他啐啐念著。
賈璉:“…………”
賈璉愈發執拗了一分,沒事就念叨著,想要看賈珍色變。不過倒是賈珍沒變,倒是獄卒率先受不了,前來頗為和善的給賈璉送口水。他們在小門房裡聽了大半天了,完全受不了這嘰歪,戲台子上也沒見過那麼蠢的:“我們守大理寺的大牢也多年了,也自問見過不少貪官,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蠢的。一看就是個替人頂罪的好苗子。”
而且現如今時間緊迫!
“既然說定了,那就明早祠堂交接!”賈政道。
聞言,賈薔也正經了一分,回眸看眼賈政,神色肅穆著,朗聲道:“不過醜話說前頭,蓉兒說了,非但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而且為了日後不必要的糾纏,就像蓉兒,他有能耐說服他爹,以及我!”
抑揚頓挫的,賈薔給自己證明身價:“我賈薔再怎麼樣,好歹也是寧府的正派玄孫。真真從禮法論起來,我才是嫡支嫡脈!”
此話剛一說完,巧合的是忽然窗戶被夜風吹得“咣當”響了一聲,震得賈政心頭一跳,腦中空白一片,而後失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賈薔雖宗譜上是賈敷之孫,但卻不是在寧府裡出生的,是忽然有一天,有個老仆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孩子在街上闖到賈代化跟前,拿份血書認的親。據說是病秧子賈敷的衝喜新娘子李氏再婚(那時候還沒流行寡婦守節,又明明白白提前說好了是衝喜。等賈敷喪後,寧府在李氏守完百日熱孝後,送了李氏一份嫁妝,還幫人尋了個邊關小將名為尉遲金的為夫)沒兩天,發現自己懷了孕。但當時她已經再嫁,寧府也有賈敬繼承了,尉遲金也是受過寧府老太爺的恩惠的,夫婦兩便充當自己的孩子把人撫養長大。等孩子長大娶妻生子後,已經是西北三品昭武將軍的尉遲金卷入奪嫡傾軋之中,被革職查辦。最後尉遲家男丁成年流放,未成年者要入內宮為太監;李氏設法讓老仆帶著賈薔回京認祖歸宗。
這段陳年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有多少可信度,誰也不知道,而且當時賈代化還下令知情人封口不提。那時候內裡賈代化都病危了,外又有奪嫡傾軋,誰都沒閒情追究此事。所以,換句話說,賈薔在族譜上從賈敷之後,就有名正言順說自己是“正派玄孫”的底氣。
一想起賈薔如此輕而易舉的就“鳩占鵲巢”,拿著他前半生所為羨慕的“嫡長”來戲謔調侃,賈政眼中的火焰都要燃燒出來的。
夏日本就夠炎熱了,哪怕是夜風吹拂帶來絲絲涼意,但有賈政如此大的“火源”在,屋內的氛圍也是異常的沉悶。
賈薔見狀,怕賈政被氣昏過去,達不到他們的計劃,忙不迭彎腰,畢恭畢敬道:“政叔祖父,我的意思,蓉兒的意思就是他拿錢讓我閉嘴,乖乖同意被分出去,但是您家?今日這後院可失火了!”
“您老現在非但是一家之主,還是一族之長,總有些威信是吧?”賈薔說著說著,帶著分輕視看了眼賈政,吊兒郎當開口:“可是我怎麼聽說,榮府來了些王家的仆從?那怎麼成呢?先前蓉兒還以賈氏少族長的身份狠狠奚落了王子騰一通,現在就讓人堂而皇之地進入賈家,這不是自打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