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引子(2 / 2)

“藥引子?那不封建迷信嘛。”顧衛軍高聲說:“打倒封建迷信,我不去。”

顧敖文倒是很積極:“我知道哪裡有蟋蟀,我現在就幫白青捉去。”

眼看堂弟走了,顧衛軍一想正好可以躲林白青嘛,也走了。但他心裡不爽,臨走前還要撂一句:“這該死的封建迷信,六十年代革命的時候咋沒把中醫給革掉呀。”

林白青笑而不語。

中醫所謂的藥引子千奇百怪,有人說它是封建糟粕,也有人說它是胡扯淡。

國學大家魯迅就曾專門撰文痛批過藥引子,說它純粹就是中醫為了捉弄人而發明的玩意兒。

林白青身為中醫,就……也挺喜歡拿它為難人的。

他們兄弟不是閒的蛋疼嘛,那就抓蟋蟀去吧。

至於婚事,她隻要不瞎,就不可能選他們倆中的任何一個。

……

林白青一路小跑回老宅,就見顧培還站在原地,手裡舉著一張字條,大概是因為巷子裡的門都一模一樣,他這是不認識路,還沒找著老宅呢。

“小叔。”林白青上前,喊了一聲。

顧培回頭一看,見是林白青,大鬆一口氣:“這個地址太難找了。”又遞給她一隻手提袋:“這是一隻雙肩包,應該比你的綠書包更能裝。”

“送給我的?”林白青有點不敢信。

顧培說:“我想你大概也需要一隻很能裝的背包。”

作為中醫,針灸針和常用藥,各種針劑,酒精棉簽是出行時必備的。

林白青一直背的都是一隻十幾年的,軍綠色的老書包。

太結實了,背了多少年不爛,她也就沒換過。

她不期顧培觀察的那麼仔細,居然還幫她買了隻包,很是驚喜,接過手提袋,由衷說:“我正需要一隻包呢,謝謝您,小叔。”

正好他來接她手裡的藥,看到他手上有好大一片疤痕,林白青問:“您這手怎麼回事,哪來這麼大的疤?”

顧培的手還是上回在醫院聽到‘中西醫結婚’時燙破的。

他是醫生,知道自己的問題:“我維生素攝入不好,疤痕愈合起來就有點慢。”

“您不排斥中醫吧,靈丹堂的疤痕膏很好用的,我給你拿一管?”林白青說。

顧培不喜歡用藥的,不論中藥西藥都不喜歡,有病更喜歡捱著。

美其名曰等待身體進行自我修複。

林白青以為他會拒絕,也隻是客氣一下,但沒想到他立刻說:“可以。”

她於是又帶著顧培往靈丹堂去,邊走邊問:“您今兒怎麼來了?”

說好的百日祭他會來,但今天還不到百日祭他就來了,林白青很意外。

“正好三叔來了,喊我來見一麵,我也有一隻閒置的包想要送給你。”顧培仔細打量麵前的女孩,又說:“你這白大褂也太寬了點。”

一小女孩兒,穿一件尺碼超大的白大褂,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但誰敢信,好中醫是瀕稀物種,而她就是一個極為難得的好中醫。

三爺喊,顧培可來可不來,但他一直記著這小姑娘那隻裝針具的,十幾年的老綠帆布書包,正好前兩天去港城出差,就買了一隻,要送她。

林白青的白大褂還是老式的,不分大小號兒,寬的跟袍子一樣。

她買了新衣服的,也想在見顧培時打扮得好看點,可他來的不巧,她正在給人治病,穿的就又是這袍子似的白大褂。

把衣服攏了攏,林白青換了個話題:“小叔,三爺可能要給您介紹對象喔。”

海歸,還是軍醫,顧培的條件擺在哪兒。

軍醫院的領導,顧家的長輩們,就為人際關係圈,都要把他納入姻親範圍的。

林白青記憶裡顧娟還專門從首都介紹了一位世交家的女兒打飛的來跟顧培相親,對方還是個電視台的女主持人,相親沒成,後來還鬨的很難看。

顧培被介紹對象多了,雖然驚訝,但不意外:“原來如此。”

靈丹堂的疤痕膏包裝不太好,用的是最便宜的小塑料軟管,因為是自己灌裝的,也不是塑封,隻是用蠟封裝,就連簡介和藥材,生產日期都是手寫的。

顧培接過藥,皺眉頭。

林白青獻小殷勤:“我幫您打開,現在就塗?”

雖然包裝簡陋,但這款疤痕膏的效果特彆好的。

顧培堅拒了,還把藥膏迅速的裝了起來,說:“一會我自己塗。”

林白青明白了,他不是真的想要藥,隻是在照顧她的麵子。

倆人原路返回,並肩走著,林白青遂又繼續剛才的話題:“最近給小叔介紹對象的人挺多的吧,您還沒談上,是沒有相對眼的嗎?”

“其實我並不喜歡相親,但盛情難地,隻得應付。”顧培說。

國內風氣,領導總會在談工作之餘再順道介紹門親事,讓你極難拒絕。

而一個優秀的男人,隻要他是單身,相親局不會斷的。

顧培一輩子相過的親比林白青吃過的鹽巴還要多。

但相了半輩子的親卻半生未婚,想讓這樣的人動心思結婚怕是不容易。

林白青又問:“如果有條件不錯的異性,您最近有結婚的打算吧。”

顧培說:“要步入婚姻得要有感情基礎,相比之下條件不算重要吧。”

“那要是又那麼一個女孩子,跟您有感情基礎,條件也還不錯,又很願意跟您結婚,您有意願步入婚姻嗎?”林白青步履輕快的往前躍了兩步,回身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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