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於歸拿著帕子蓋在他手上,瞪了對麵昭帝一眼:“你又耍什麼脾氣,越活越小了是不是,連吃飯的規矩都不懂了?”
回頭看著韓恕,見那湯沒落到他傷口上才鬆了口氣。
韓恕拿著帕子擦手說道:“我沒事,你彆罵他,我沒燙著。”
昭帝頓時大氣,他總覺得韓恕這王八蛋無時無刻的都在阿姐麵前給他上眼藥,又不是小姑娘家,皮糙肉厚的哪那麼容易燙著,他委屈的垂下眼。
“我不是有意的,隻是一時沒拿穩…”
昭帝跟受了委屈的大狗似的,拿了湯勺自己去盛,伸手時卻突然嘶了一聲。
謝於歸瞬間看他:“怎麼了?”
昭帝搖頭:“沒什麼…”腳下卻朝著馮喚狠狠碾了一腳。
馮喚原本站在一旁布菜,被踩得眉毛都險些跳起來,見昭帝目光掃過來時一副他要是不會說話回頭就打死喂狗的架勢,連忙上前扶著昭帝說道,
“陛下,您傷口又疼了?”
謝於歸頓時提起心來:“什麼傷口,陳太醫不是說你傷勢不要緊?”
昭帝像是吃疼的微歪著肩膀:“是不是要緊,阿姐彆擔心。”
“怎麼不要緊,您後肩上那一刀險些見了骨頭。”
雖然離骨頭還有些遠,可好歹是真有傷,他也不算說謊。
馮喚睜著眼睛說瞎話,滿目焦急,“陳太醫都說了,您這傷雖不致命可也要好生養著,不然會留下病根影響您手上靈活,先前上藥時還流了好多血,您怎麼就不聽太醫叮囑……”
“行了彆說了,朕都說沒事了,誰要你多嘴!”昭帝佯怒瞪了馮喚一眼,“阿姐你彆聽他的,我沒事。”
“還說沒事,沒事怎麼會疼?”
謝於歸快步走到昭帝跟前,見他垂著胳膊疼的難受,扭頭就道,“馮喚,去叫陳太醫過來。”
“彆。”
昭帝連忙拉著謝於歸袖子,“阿姐,我真沒事,就是剛才扯到傷口了,不然也不會拿不穩湯勺險些燙到韓恕。”
“陳太醫已經替我上了藥了,叫他過來也沒什麼用處,等我忍一陣疼過了就不礙事了。”
謝於歸仔細瞧著他臉色,將人按在凳子上坐下後才沒好氣道:“你多大的人了,有傷還不知道自己顧著,太醫都說讓你好好養著了你還亂動。”
“沒亂動,我隻是想喝湯。”
昭帝有些委屈,卻隻是格外善解人意,“阿姐我沒事的,你彆擔心我,韓恕傷勢比較重,阿姐去照顧他吧,我自己來。”
謝於歸見他垂眼時臉色微白,有些委屈卻又不說,她突然就想起以前在冷宮時他拉著她衣角叫淚眼汪汪的小跟屁蟲,下意識的按著他的手。
“彆亂動,想吃什麼,我給你夾。”
鴿子湯有了,魚肉也有了,盤子裡盛的全是他愛吃的。
昭帝趁著謝於歸夾菜的時候掃了韓恕一眼,滿是得意。
跟誰不會裝似的!
韓恕抓著筷子“哢擦”一聲,瞧著昭帝黏著謝於歸,他突然開口說道:“嬿嬿,等回京之後我就去謝家提親吧。”
“啪!”
昭帝凳子一歪,險些跌地上,抬頭才匆忙道:“提親,提什麼親?”
“當然是我跟嬿嬿的婚事,陛下之前不是也答應了賜婚嗎?”
韓恕手裡撥弄著魚肉,就見昭帝臉上乍青乍白,“本來這事早就該提了,隻是之前嬿嬿跟顧家的事情才剛解決,我怕旁人議論傷她名節,才讓陛下暫時壓著賜婚的事情。”
“眼下相思伯已經另娶,時隔這麼長時間,嬿嬿又在這次皇陵之行上救駕有功,再提賜婚想必也沒人會說什麼。”
他看著謝於歸時,溫聲道,
“等回京之後我先去一趟謝家跟老師提親,等老師答應之後陛下再賜婚,婚期的話讓欽天監挑個時間……”
“不行!!”
挑什麼挑,他都還沒答應呢,他就想到婚期去了,再讓韓恕說下去他是不是連孩子都得有了?!
昭帝瞪著韓恕惱怒:“你彆想了,賜什麼婚,誰答應你賜婚了?!”
韓恕抬頭無辜:“不是陛下主動提的嗎,說替我和嬿嬿賜婚換穆恒入戶部,還有賑災的銀錢……”
“我!”
昭帝語塞,他當時是說過這話沒錯,可那會兒韓恕要賜婚的是謝家女兒不是他阿姐,要是早知道阿姐是謝於歸,彆說是一個穆恒,就是十個百個他也不答應!
昭帝臉色難看的對著韓恕說道:“那你是誆我,說什麼阿姐跟你兩情相悅,還瞞著我阿姐的身份騙我答應賜婚,這事兒不算!我沒答應!!”
“陛下是君上,君無戲言……”
“我就戲言了怎麼了?反正這事沒門!”彆說門,連窗戶都沒有!
昭帝冷哼,他是皇帝,君有沒有戲言那是他說了算,反正那天又沒彆人在場,他反悔怎麼了,誰讓韓恕這廝居然騙他!
“阿姐,你可彆被他給騙了,他一直都瞞著你身份暗中告訴我你對他情深至極,明明早知道你身份還裝作不知糊弄著咱們玩兒,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昭帝拉著謝於歸轉身就想走,誰知扯了扯謝於歸卻沒動,他扭頭,“阿姐?”
謝於歸看他:“你胳膊不疼了?”
昭帝瞬間僵住,現在垂著胳膊裝傷還來得及嗎?
謝於歸見他臉上跟開了染坊似隻覺得無語,多大年紀了還裝受傷,幼稚不幼稚?“你倆都吵了多少年了,就不能好好說話?韓恕提親的事情跟我說過了,我答應的。”
昭帝一臉沉鬱,謝於歸扭頭看著韓恕,“你先吃東西,我跟他出去說幾句話就回來。”
韓恕看向昭帝時就被他瞪了一眼,他也不以為意,隻對謝於歸道:“我等你。”
謝於歸拉著昭帝拽了出去,等到了外間時,馮喚早就屏退了所有人,而昭帝忍不住的就開口,“阿姐,你居然答應韓恕?你知不知道他求的是什麼?”
“你以前顧忌他,怕朝政不穩還可以解釋,可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我能夠擔起朝中的事情了,而且我們就算對他有所虧欠,也用不著你拿著你自己去賠給他。”
昭帝說話又快又急,是真切擔心謝於歸。
韓恕那性子執拗的嚇人,三年前的事情他還記著,謝於歸要是真跟他成婚,萬一……
昭帝咬咬牙:“不行!這婚事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