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寶綻在家門口看到匡正的車,整個人愣住了。
他不認識保時捷,即使不認識,panamera出挑的外形和少見的騷藍色也讓他覺得這車價值不菲。
車窗有貼膜,看不清裡麵,他往周圍瞥了瞥,看是不是有彆的車在等他。
匡正在車裡瞧見,笑了。
寶綻穿著一條褪了色的牛仔褲,那種磨得發白的藍色很襯他,上身是一件純白t恤,什麼圖案都沒有,像十年前流行的那樣塞在褲子裡,箍出一把細腰。
放下車窗,匡正招呼他:“上車。”
寶綻這才靠近來,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車裡有一股涼氣,還有淡淡的柑橘香,是匡正的須後水味。
“早。”匡正看都沒看他,一手掛檔一手轉動方向盤,從彆墅區的柳林開出去。
他穿著銀灰色的阿瑪尼,簡潔的白襯衫,領帶是湖藍色,領結下方繡著一隻咬球的靈緹犬,優雅中帶著小俏皮。
“早。”寶綻係上安全帶,車內外巨大的溫差讓他打了個噴嚏。
“冷嗎?”匡正摸了摸出風口,因為穿西裝,他一向把空調設得很低,與其提高幾度兩個人都不舒服,他乾脆解開安全帶,邊開車邊把西裝脫下來,扔給寶綻,“披上。”
西裝落在胸口,帶著些微體溫,寶綻摸著那個料子,連內襯都是真絲的。
車裡很靜,誰也不說話,寶綻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敢說,身邊這個人很有錢,和昨晚穿著休閒褲運動鞋的人截然不同,他開豪車,穿名牌西裝,有自己的彆墅,即使坐著同一輛車,他們也是天上地下,兩個世界。
“送你到哪兒?”匡正感覺到他的沉默。
“南山區,”寶綻看著窗外,“找個公交站把我放下就行。”
匡正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你多大?”
“二十八。”
匡正點了一腳刹車,詫異地看過來。
車身微微晃動,寶綻避開他的視線:“乾嘛?”
“我以為你最多二十四五。”匡正上了通往市內的高架,他這麼說,是因為寶綻臉上什麼都沒有,三十歲男人該有的疲憊和狡黠,還有不知不覺形成的虛偽,他就像一張白紙,過著過分簡單的生活。
“這車……”寶綻探頭看了看儀表盤,他不知道那是保時捷經典的五炮筒設計,忍不住問,“很貴吧?”
終於開始談錢了,是匡正熟悉的領域,他點頭。
“得有……五六十萬?”
匡正差點沒噴了,這個數要是從彆人嘴裡說出來,他肯定認為是罵他,但寶綻說,他隻是笑笑:“差不多吧。”
一輛車要五六十萬,這一刹那,寶綻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無恥,想跟他借一點錢,十萬……十萬塊就夠如意洲渡過難關了。
匡正餘光瞥見他的手,兩手攥在一起,指尖泛白,像要開口求人的樣子。
錢嗎?匡正是有錢,可他不是做慈善的,戴上藍牙耳機,他假裝有事打電話。
電話打到公司,是clemen接的,一個初級經理,剛從分析師升上來,每天早上八點準時出現在辦公室。
“熔合地產的推介書放我桌上,”匡正說,“還有上次聯席會議的記錄,我一會兒到公司……”
“老板,”clemen打斷他:“你今天……不是十點半的飛機飛澳門嗎?”
匡正一腳刹車猛踩到底,昨天晚上連吃粥帶聊天,他徹底把這事兒忘到馬裡亞納海溝去了!
他拐下高架,正是早高峰,一路上滿滿當當的全是車,先去南山再奔機場肯定來不及了,他抱歉地看向寶綻:“我說……”
寶綻正想著怎麼跟他開口,有點茫然。
“我有急事去機場,抱歉,不能送你了。”
寶綻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讓他下車。
“我那什麼,”氣氛很尷尬,匡正看了眼表,八點二十,“回來請你吃飯。”
他是抱歉的,可語氣裡聽不出抱歉的意思,仍然高高在上。
“啊……”寶綻難堪地笑笑,把西裝捋好還給他,解開安全帶,“沒事,已經很謝謝你了。”
這是一條左轉道,可以直接掉頭,匡正顯然不想向右並道送寶綻下車,而是直接打起了左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