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挑了挑眉,換個舒服的姿勢:“人沒在我這兒。”
匡正眼神一動,一把揪住他的襟口。
小先生纖毫不亂:“誰跟你說人在我這兒?”
匡正單手脫大衣,準備跟他來橫的。
“寶老板本人嗎?”
不,是應笑儂,匡正脫衣服的手一滯,那是個玩死人不償命的主兒,寶綻受了氣跑到他那兒,他反手擺自己一道太可能了。
“我約了寶老板,”小先生看表,“一個小時前,但他把我拒了。”
匡正有點懵,他之所以相信應笑儂的話,就是覺得寶綻在家裡受了委屈,小先生又恰好請他,他跟著走是情理之中,但事實是寶綻並沒來,即使在自己這兒受了傷,他也沒有接受彆人的邀約。
“夠衝動的,匡總,”小先生指著他揪著自己襯衫的手,“電話裡你不禮貌,見了麵還跟我來這套,你當我外麵的人都是擺設?”
“何先生,”匡正鬆開鉗製,但氣勢上不服輸,“這裡不是清邁。”
“拋開外交豁免權不談,就憑我家的麵子,”小先生懶靠著羅漢床的床圍,挽起襯衫袖子,“這個院子四麵牆以內,我可以為所欲為。”
匡正不否認他的背景,向後退了兩步,小先生從羅漢床上下來,活動著手腕:“現在該我興師問罪了,匡正。”
匡正不怕他,脫掉西裝解開襯衫,正要摘表,小先生一個擺拳揮過來,目標是太陽穴,匡正下意識抬臂一搪,力道極大,整條胳膊從受力點向兩側的肌肉全麻了。
小先生吹了聲口哨:“反應不錯。”
“泰拳?”匡正甩著胳膊。
小先生興致勃勃地問:“是誰把你耍了?”
匡正這把糗大了,碾著牙說,“應笑儂。”
小先生有印象,在如意洲的戲牌上見過:“那個唱女角兒的小天仙?”
對,一個假娘們兒。匡正擺開架勢,他也正經練過搏擊,不懼這種場麵。
“有意思,”小先生卻收了手,回身拿起手機,“熱搜上那個獨眼美人,是你家的?”
匡正一怔,獨眼……他指的是陸染夏。
“我在中國藝術圈有些朋友,”小先生點開微博,放大陸染夏的照片,“圈裡平白無故冒出這麼一位,背後一定有資本運作,恰巧你家在做畫家,所以我合理推測。”
“不錯,”匡正直接承認,“是我家的,粉雞的作者。”
小先生點點頭:“編了個好故事。”
匡正知道他有興趣:“一隻五百塊的雞,要賣給你這個級彆的買家,提前把雞做好,是我的分內事。”
“匡總,”小先生扔下手機,“這隻雞我要,多少錢你開價就好了,藝術就是藝術,彆像小明星似的炒來炒去。”
“我要賣的可不隻是一隻雞,”匡正昂著頭,係好襯衫扣子,“借著這隻雞,我要把萬融臻彙做成中國私銀領域藝術品交易的一哥,”他穿上西裝,拎起大衣,“我的胃口是整個市場,不是一個畫家、幾幅畫。”
小先生詫異,他一直以為匡正就是個賣畫炒畫的商人,“匡總,”他喜歡有眼光有雄心的家夥,尤其是和藝術品有關,“對泰拳有沒有興趣?”
匡正斜他一眼,不置可否。
小先生按下羅漢塌旁的一個按鈕:“改天約你。”
暖閣的門隨即打開,訓練有素的私人管家走進來。
已經是動過手的關係了,匡正不跟小先生客氣:“派輛車送我一趟。”
小先生不解:“沒開車?”
匡正歎氣:“駕照有點問題。”
小先生笑了:“用我的車。”
勞斯萊斯幻影,純液晶儀表盤、華麗複古的桃心木、航空級真皮座椅,優雅平穩地送匡正離開南郊。他沒回家,而是折回時闊亭家樓下,下車直奔八樓,卯足了勁兒,對著鐵門就是一腳。
咣地一聲,整層樓都震了震,這麼大的響動,應笑儂沒開門,鄰居的門倒開了,一個光膀子的大哥罵罵咧咧出來:“我/操/你……”
看見匡正的樣子,他閉了嘴,滿身名牌西裝、閃閃發光的金表、凶猛淩厲的眼神,他回屋套了件衣服,杵在門口看熱鬨。
“應笑儂!”匡正咣咣踹門,“我來接寶綻回家!”
“有病啊!”鄰居大哥屋裡吼出來一嗓子,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妹兒,一身Hellokitty的睡衣,披頭散發,“大過年的作什麼妖!姑奶奶給你臉……”
又一個讓匡正的逼格鎮住的,夫妻倆肩並肩手挽手看著他撒野。
匡正又踹了幾腳,實在踹不開,問那大哥:“有沒有家夥事兒?”
大哥沒吱聲,小妹兒倒痛快,轉身拎了個鐵凳子回來,遞到他手上。
匡正說聲“謝謝”,掄著凳子就要往門上砸,這時啪嗒一響,門開了。
匡正踹門進去,壓根沒管時闊亭和應笑儂,橫衝直撞,見著門就推,終於在南邊最裡麵那屋見到了寶綻。
這個死小子,光著胳膊趴在床上,懷裡摟著胖嘟嘟的小寶,可能是怕孩子吵,兩邊耳朵塞緊了橡膠塞,爺兒倆睡得正香。
見到他,匡正什麼煩躁、怒火全消了,這時才發現手裡還拎著個凳子,他輕輕把鐵凳放下,鬆了口氣坐在床角,疲憊地揉了揉臉。
“師哥……”寶綻半睡半醒,以為是時闊亭進來了,翻了個身,順勢把腳搭在他大腿上,細細一條腳腕,匡正抓在手裡,又愛又恨地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