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三(1 / 2)

窄紅 折一枚針 7350 字 8個月前

自從拿回駕照,匡正這幾天都是自己開車上班,邁巴赫專門留給寶綻用。

騷藍色的Panamera,無論從價位還是氣質上,和如今的私銀總裁都不匹配,它代表的是浮誇的投行時代,而現在,匡正更需要的是沉穩和權威。

晚高峰,油門和刹車交替著踩,他有點煩,打寶綻的電話。

“哥!”電話接起來,背景裡是劈裡啪啦的聲音。

“乾什麼呢?”匡正皺眉。

“我在……媽,濺出來了!”

媽?匡正的眉頭鎖得更深了,接著似乎聽到他媽的聲音:“……小寶兒,沒燙著吧?”

匡正怔怔盯著風擋玻璃,靜了片刻,難以置信地問:“你剛才叫我媽什麼?”

“啊?”寶綻愣了一下,明顯慌了,“我……這兒亂著呢,晚點再說。”

“等會兒!”匡正單手把著方向盤,壞心眼地要求,“再叫一遍,我聽聽。”

那邊沒回應,三五秒,匡媽媽把電話接過去:“小正啊,我教小寶兒炸湯圓呢,化了點水,炸鍋了。”

“寶綻……”他回來住了?你肯接納他了?想一想,這些都不用問,匡正止不住笑,跟他媽得瑟,“彆燙著我寶貝。”

“哦喲小沒良心的,都不擔心燙著你媽媽!”匡媽媽嘴上埋怨,語氣裡卻帶著笑,“早點回來。”

“好。”匡正掛斷電話,恰好前邊路口變燈,他一腳油過去,之後的每一個信號都是綠燈,一路順暢到家,他迫不及待打開門,屋裡飄散著元宵節特有的香氣。

“回來啦。”寶綻還是那件小熊圍裙,正往桌上端菜,匡媽媽在一旁擺筷子,兩個人有說有笑,這才是家人該有的樣子。

十多天了,匡正沒在家裡見到寶綻,這時候情難自禁,徑直過去一把將人攬到懷裡,草草在眼眉上親了一口。

寶綻嚇得推他,匡媽媽把筷子拍在桌上:“媽媽還在這裡呢,”她板著臉,“等明天我走了,你們願意怎麼膩歪怎麼膩歪。”

“明天就走?”寶綻詫異。

“你們的事情都定下來了,”匡媽媽歎一口氣,顯得有些失落,“媽媽留在這裡做什麼,照明啊?”

匡正和寶綻對視一眼,一邊一個拉住她的手。

“元宵節過完,年也就過去了,”匡媽媽難舍地笑,“媽媽也該走了。”

匡正揉著她操勞了一生的手:“媽,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必須的呀,”匡媽媽回握住他,“總裁親自送,媽媽有麵子的。”

“阿姨,我也送你。”寶綻說。

“小寶兒可以不去,”匡媽媽很疼他,“拍照錄音到大半夜,明早好好睡一覺。”

匡正感激他對寶綻的體諒,卻用不滿來表達:“媽你偏心。”

“偏心怎麼了,”匡媽媽翻眼睛,“我偏心,不知道誰心裡頭高興呢!”

玩笑兩句,三個人坐下吃飯,炸湯圓、紅燒青魚、東坡肉、炒筍尖,還有半隻道口燒雞,一人一碗白米飯,是這個家裡最熱鬨的一餐。

吃過飯,匡媽媽拉著寶綻,對匡正說:“小正呀,把碗洗一下。”

寶綻一聽讓匡正洗碗:“不行,媽,他洗不乾淨。”

“哎呀洗洗就好了,”匡媽媽拿胳膊夾著他的手,把他往自己那屋拽,“他爸爸原來也不會乾活,現在樣樣都做得好!”

她把寶綻領進屋,關上門,從枕頭底下摸出一件東西,寶綻一看,是那個刻著“寶”字的銀鐲子:“阿姨……”

“既然叫了媽,”匡媽媽把鐲子拿出來,“就要一直叫下去。”

這話有深意,寶綻鄭重地應:“媽。”

“哎,”匡媽媽撈起他的手,“銀子時間長有點烏,媽媽仔細擦過了,你戴戴就亮了。”

明明是好言好語,寶綻卻覺得愧疚:“媽……對不起。”

“傻孩子,”匡媽媽知道他愧疚什麼,“媽媽早都想開了,現在技術這麼發達,將來你們可以試管嬰兒的,再說科學為什麼要發展呀,就是要把一件件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原來男的女的生孩子天經地義,往後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了對吧?”

寶綻沒想到她這麼通透,感動著,說不出話。

“你和小正是有緣分的,”匡媽媽瞥向床頭的小櫃,抽屜裡是寶綻精心保存了十年的老Kindle,“這種緣分誰也擋不住。”

寶綻以為她說的是他們的相遇,兩個地位、經曆、性格都迥異的人,從鄰居開始,一點點打破階層、性彆、觀念的藩籬,最終走到一起。

“你們這輩子呀,”匡媽媽拉住他的手,慢慢把鐲子套上去,“注定要結成連理枝。”

連理枝,三個字,寶綻的眼淚落下來,啪嗒,打在匡媽媽手上,“去,”她拍拍他的肩膀,“幫媽媽把小正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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