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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紅 折一枚針 8848 字 8個月前

藍天那邊有個飯局,說是有個老總從英國回來,倒時差睡不著,要找幾個小明星一起吃飯,電話裡沒細說,隻說讓寶綻帶應笑儂現在過去,她的原話是:“領你們團挺漂亮那個一起來。”

漂亮?寶綻疑惑:“陳柔恩?”

“不是,”藍天記不清名字,“叫什麼笑。”

應笑儂,寶綻沉默了,原來小牛做經紀人的時候,他們就陪人喝酒,現在走娛樂圈這條路,還要陪人喝酒,隻是那時候的價碼低,現在“高貴”了。

“藍姐,真不好意思,”寶綻說什麼也不會讓應笑儂再遭這個罪,“小儂孩子小,你也見過幾回,這大半夜的,他來不了。”

要是換彆人,藍天早發飆了,但寶綻不一樣,他是韓文山、杜老鬼的朋友,是財富圈炙手可熱的明珠:“行,那你再找個誰,我手裡有兩個位子。”

“好,”寶綻禮貌道謝,“我們馬上到。”

他找的是時闊亭,師兄弟坐著小郝的車,在淩晨的馬路上疾馳,地點在使館區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湘菜館,走進大堂,藍天在沙發上等著。

“三個老總,英國回來那個是主賓,”她領他們上包房,“這家夥春節前後吃進了大量動影傳聲的股票,現在是風火輪最大的股東。”

“風火輪……”時闊亭對這三個字有陰影,“不是崩了嗎?”

“原來的東家把公司賣了,又倒了幾手,”藍天說,“但風火輪的體量擺在那兒,用戶數量仍然是目前短視頻平台裡最大的。”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房成城之所以在那個節點賣掉公司還能再買一個藥廠,就是仗著風火輪驚人的用戶數,而一個又一個買家接踵而至,為的也是這個用戶數,打算接盤整頓後再戰江湖。

“他們馬上要開一檔音樂類綜藝,”藍天壓低聲音,“我想讓如意洲上。”

“綜藝?”時闊亭驚訝,“風火輪?”

寶綻平時不看綜藝,對這些沒概念,但藍天是行家:“對,基於短視頻平台的明星真人秀,短時長、年輕化、二次元傾向,采用錄播加直播的形式,是國內乃至全球第一檔短視頻綜藝節目。”

時闊亭想象不出來,在他印象裡,綜藝都是電視台和大視頻平台在搞,風火輪更像是老百姓展示日常生活的窗口,說好聽了是接地氣,說不好聽了,再紅的明星偶像上去,都像是鬨著玩。

到包房,他們推門進去,迎麵是個十五人的大桌,已經坐了好些花枝招展的男女,隻有三個主位和門口的末席還空著。

寶綻從家走得急,穿了一件淺灰色的毛呢西裝,敞著懷,露出裡頭水晶銀扣的純棉襯衫,與其說是個沒出道的藝人,更像是哪家出來應酬的小開,他紳士地給藍天拉開椅子,然後在末席坐下。

“藍姐,”對麵坐著個白胖子,打量寶綻和時闊亭,“藝人?”

藍天點點頭:“新人,我親自帶。”

一聽是新人,滿桌的視線都掃過來,這夥人個個是人精,先瞄寶綻的表,再看他的西裝襯衫,都不是新人該有的裝備,互相遞個眼色,笑笑不說話。

挨著寶綻的是個亞麻色頭發的男孩,二十出頭的樣子,特彆單純無辜的一張臉,笑起來像個小女孩:“你好。”

“你好。”寶綻脫掉西裝。

主賓應該快到了,服務員走馬燈似的上菜,桌上的人互不說話,刷手機的、抱胳膊發呆的、打嗬欠的,畢竟是淩晨兩點,都有點精神渙散。

上菜的分成兩組,一組在門口左側,一組在門口右側,寶綻背後沒人,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耳機,想聽幾首這兩天存的古風戲腔,旁邊的女服務員突然叫了一嗓子。

桌上的人都朝她看過去,那是個鐵板菜,燒熱的金屬下麵有個祥雲造型的木托,可能有點小,她上菜時沒注意,兩手直接捧了鐵板。

和她一組的男服務員小聲訓斥:“傻呀,”接著催她,“快點,上菜!”

她一直在甩手,兩邊的虎口全紅了,亞麻色頭發的男孩就坐在她右側,卻不聞不問,偷偷夾桌上拚盤裡的花生米吃。

寶綻不禁感歎,人長得像個天使,心卻比石頭還硬。

他放下耳機過去,示意女服務員後退,雙手端起祥雲木托,把盛著一整條烤魚的鐵板放到桌上,幾十萬的江詩丹頓從袖口裡露出來,精光一閃。

所有人都在看他,好像在這種場合,一個有大佬參加的高級飯局,他不應該幫服務員端菜,端了,就拉低了所有人的身價。

服務員連連道謝,寶綻擺擺手轉身,這時包房的門從外頭推開,貴客到了,進門頭一句不是彆的,而是驚呼:“寶老板!”

寶綻應聲抬頭,來的人他認識,是正彩電子的張榮。

“寶老板,你怎麼……”張榮先是疑惑他在這裡的原因,接著瞥見他剛端上桌的那條清江魚,臉一下子黑了。

寶綻微微一笑,意思是沒事。

張榮哪能當他沒事,忙過來拉他上座,寶綻推辭了兩句,張榮半真半假地叫苦:“寶老板,這要是讓匡總知道了,你讓我怎麼做人!”

在場的人除了時闊亭,沒人知道張榮是如意洲的常客,藍天雖然認識韓文山,但不是京劇圈的,說到底,她對如意洲的人脈資源看得還是太淺。

十五人的飯局,小小洗了把牌,時闊亭和藍天跟著寶綻往上坐,其他人依次向下移三位,酒杯端起來,氣氛有點怪,坐末席的小新人成了座上賓,混了好幾年飯局的老油條們還是那樣,各憑個的本事爭奇鬥豔。

開過杯,張榮頭一個給寶綻倒酒:“我說寶老板,”他用一種老朋友的語氣,“怎麼來這種場合,嚇我一跳。”

寶綻覺得有意思,如意洲剛起步的時候,他和張榮在一張桌上喝酒,如今如意洲成立了俱樂部,他還和張榮在一張桌上喝酒,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我現在是泱泱娛樂的藝人,韓哥介紹的。”

張榮不能理解,以寶綻這個身價、地位,大可不必蹚這趟渾水。

“如意洲火了,京劇還冷著,”寶綻說,“我不能停。”

簡簡單單一句話,張榮明白了,人家要的不隻是身價,還有其他更“昂貴”的東西:“寶老板,來,我敬你。”

寶綻輕輕跟他碰杯:“張總,你是風火輪的大股東?”

“做了點小投資,”聽話聽音,張榮知道他想問什麼,“最近風火輪有一批企劃,我讓他們CEO拉個單子給你,你看有沒有瞧得上眼的。”

寶綻抿一口酒,口感一般,跟匡正酒櫃裡收藏的沒法比:“那敢情好,”他自然而然地應下,不高傲,也不過分謙卑,“謝謝張總。”

“客氣,”張榮一飲而儘,“先不說如意洲的麵子,就說匡總,正彩今天還能穩穩當當地賺錢,我得謝謝他。”

他指的是那個信托離婚的架構,寶綻反手給他倒酒,他經曆過的局兒不多,但席上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資產過億的富豪,所以他能收放自如、遊刃有餘,這是錢堆兒裡曆練出來的優雅大氣:“我替我哥承情了。”

桌上在打圈,從末席依次往上敬酒,輪到時闊亭,他氣宇軒昂站起來,有大劇團領隊的風采:“我敬在座的各位一杯,今天有幸參加張總的飯局……”

“哎哎哎,”張榮熟稔地打斷他:“你怎麼也來虛的,往後還讓不讓我去你們如意洲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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