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愚者千慮18(2 / 2)

係統輕聲問:“戚樂……”

戚樂“嗯”了一聲。

它便試探著提起:“你怎麼看李朝舟的?”

李朝舟是戚樂母親還在世時,一家人住在S市尚未搬去B市時的幼年玩伴。童年時戚樂就愛捉弄他,但後來等戚樂母親去世,李朝舟一家也移民——她一個人住在空落落的房子裡,也曾感到過空落落的難受。

那時候戚樂曾想,雖然她愛欺負李朝舟,可也從沒有玩過頭呀。她的母親剛剛去世,李朝舟怎麼能就這樣和父母走了呢?她的身體還不好,李朝舟都不擔心了嗎?

後來戚樂又想明白了。

這世上沒人是應該替彆人去背負人生了,也沒人該為了“彆人”該改變自己的人生。

李朝舟什麼也沒有做錯,他總不能和他的父母分開,就為了個鄰居家的小妹妹。

戚樂問自己,如果身份顛倒,自己會不會為了李朝舟留下來,戚樂自己也給不出肯定的“留下”這個答案。戚樂問自己的時候,她已經十八歲了,而當年的李朝舟才不過十五六歲。真的沒有埋怨,也沒有憤怒。

所以當她身體突然不太好了,住進醫院急救,主治醫生換了一個又一個,最後把老的都換完了,換無可換,居然輪到李朝舟這樣年輕的一輩上手來接她這個燙手山芋的時候,戚樂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報複心理。

她心裡就隻想過:啊,是我認識的人。

所以戚樂在思慮過後,給了係統答案。

她說:“小時候的玩伴,現在的主治。點子挺多的,可惜太年輕了。我要是能挺住十年,也許他真能找到辦法。”

係統問:“就這樣?”

戚樂莫名其妙:“那還要怎麼樣?”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它說:“沒怎麼了……我就是覺得,李朝舟是個好人。”

戚樂笑了:“他當然是個好人。不是好人能忍著做我主治三年?”

“我估計他是覺得當年離開自責呢,唉,這事有什麼好自責的,我又沒指望過。”戚樂擬完了詔書,最後對係統說,“反正我現在有了你,能活了。我能活,他應該也沒什麼好自責了。”

係統:“呃,也對。”

李朝舟的話題就此掠過,戚樂重新將注意放在了開陽的身上。

從她這些時日的觀察來看,周朝的局勢其實是開陽刻意為之的分權而治。

朝堂之上太宰太傅兩派分立而治、互相牽製,上方恰有周國這小皇帝坐鎮。三方製衡,以致皇權被尊。以小皇帝的年紀,若是朝堂缺了一太宰又或少了一太傅,他幾乎就是被徹底架空的命,不要說如今的親政,隻怕連擺設都未必做的了。

最後以開陽君智計,平穩製衡的朝局勢力推動些利國利民的良策根本不是問題。雖也會出現互相掣肘的情況,但這是能讓少年帝王可以從兩位位高權重的大臣手中,仍能抓住權利,仍能坐穩皇權最快、也最簡單的方式。

開陽君對自己的這位皇帝弟子,真的不可謂不鞠躬儘瘁、窮儘心智。

就算對方不領情,甚至倍感威脅,想要反借羅萬忠來牽製對付他,打破他費儘心力謀成的局麵,開陽也默許了。

他真是為國為民,和自己一點都不一樣。

戚樂將詔書交予了黃門,自己回了位置上,隨意的摸了一把棋子玩,她撥弄著手中的棋子,慢慢地想。

但又真的不一樣嗎?

真的不一樣,她是不是該初見那麵,引起開陽懷疑的時候就死了?

戚樂又忍不住笑了。

她鬆開了手,手中的棋子如砂礫般叮鈴晃蕩打在桌子上,嚇了她身旁的同僚一跳。

另一名中書侍郎瞧著戚樂有些後怕,他困惑不解:“戚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戚樂笑道:“抱歉,我一時走神了。”

這位中書侍郎對於戚樂這位明麵上羅相的人還是頗為尊重,他連忙道:“無事無事。終歸也到了時辰,你若是身體不適,不如先回吧,這裡有我們在呢。”

戚樂自然道謝接受好意。

她拍了拍身上的袍子,也不回家,出了宮便往另一處去。

時隔三月,她突然想去見一見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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