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般的少年如一陣黑色的風刺入重重黑影中。
他的速度快得驚嚇,而他那隻形變的手更是鋒利到匪夷所思。明明瞧著是一隻再醜陋不過的、附著鱗片的、五趾獸爪,但卻連最堅固的劍鋒都阻攔不得。
魔劍在他的爪下折斷,結界在他的爪下破碎。
金色的瞳孔更似太陽般將所有人看的無所遁形,即使藏入了影中也會被那隻爪子從地下撈起刺入心臟!
逃不掉,殺不得。明明是個半妖,怎麼會有這般恐怖的力量?
絕對的勢強令影中的魔修生出驚惶,但他們很快鎮靜了下來,一人低聲道:“再強的半妖也是這人飼養的寵物,殺了她,她身上總有能控製這怪物的東西。”
此話一落,剩下的魔修交換視線,不約而同地奔向戚樂!
已被巫支祁刺入心臟的魔修也不知從何伸出了最後的力氣,他抓住了巫支祁的手,驅動最後的靈力,將全身的血骨化作骨陣,死死困住巫支祁那令人恐懼的爪。
“動手!”
僅剩的三位魔修從戚樂的身後乍然現身,他們執劍刺向戚樂身上的三處要害——
戚樂微微抬了眼。
巫支祁便困住,但他的眼睛裡卻是沒有驚慌的。
他盯著戚樂方向。
戚樂聽見了利器刺破肉/體的聲音。
她微微側首,便瞧見向她攻來的三人被從地底刺出的無數尖銳金屬貫穿於空中。有個人的腳尖甚至還在靠在地上,所以有一根金屬便是從他的腳尖刺入直接穿透他的小腿。
凝金成器。
係統在心裡念出了權羽課上的內容,它默默給自己點了煙,心裡想,戚樂沒正經研究過修道,她應該瞧不出這是啥吧。算了,瞧不出也好。
戚樂的確不知道這是什麼法術。但巫支祁比她想象中的似乎還要強,這讓她既感到滿意,心中也同時響起了警鈴。
巫支祁撕開了困著他的骨陣。他匆匆向戚樂走來,伸手掰斷那些金屬,用另一隻未曾形變過的手想將戚樂接出。
戚樂握住了他的那隻手,問:“那一隻怎麼了?受傷沒,給我瞧瞧?”
巫支祁低頭瞧著自己沾了血肉的爪子,下意識地背在身後往衣服上蹭了蹭。擦著覺得乾淨了,他才敢將手從新化成原本的模樣遞給戚樂——可是化回來了,他發現指甲縫裡還是殘著血。
巫支祁瑟縮了一瞬,戚樂瞧著倒是不在意的模樣。
她仔仔細細檢查了巫支祁的手指,確定他在捏碎了一把劍,一對金缽,還有一堆她念不出名字的法器的情況下,的的確確沒被割傷一點,方才從自己的袖中抽出了帕子,替他一點點清指甲裡的血。
巫支祁忍不住臉紅,他說:“仙長,沒關係的,我沒那麼講究。”
戚樂淡聲道:“臟。”
巫支祁便半點也不敢動,乖乖等著戚樂給他擦乾淨了手。
戚樂這活做的也少,擦了個七七八八,她將帕子一並塞給了巫支祁,道:“過會兒找一條小河洗洗吧。”
巫支祁紅著臉點頭。
戚樂這才檢查起這些來殺他們的魔修,巫支祁連道:“這個是活著的,我記得你的話,避開了他的要害!”
戚樂看向那名魔修,那魔修被從地底生出的鐵刺穿插的幾乎不能動彈,但他的咽喉和頭顱的確是完好的。
戚樂溫聲道:“想不想活?”
那魔修低喘著,桀桀不屑地笑了起來。被傷成這樣,哪裡還有活?
戚樂也不惱,她接著說:“我是藥王穀當浮生,我說讓你活,你必然能活。”
藥王穀這個名字顯然讓這魔修眼裡閃出了奇異的光。
戚樂從懷中取了一瓶藥,她擱在地上,對這魔修道:“讓我來猜猜,無冤無仇的,你們為何突然攻擊我……是聽了城裡的線人傳話來,說我有隻品相不錯的半妖,想來搶麼?”
魔修眸光微動,冷嘲道:“誰會想要半奴?”
“是嗎?”戚樂不慌不忙道:“正道修者受供奉於四境,東境的魔修自然也需要‘奴仆’與‘供奉’。”
她說的委婉:“隻是東境的凡人是你們衣食住行的基本保障,你們與人有交互,所以傷人不妥。但東境落單的小妖卻也不多,若動了太多不該動的,也要擔心重霄羽宮的反應。”
“人不合適,妖能動的數量有限。算來算去,對魔修最安全的反而是半妖,哪怕是搶了,重霄羽宮都不能說什麼,誰讓半妖是誰也不要的,誰都不在乎的混種呢?”
“當然,閣下說的也不錯。一般的修者的確未必會想要半奴,但魔修——怕是比重霄羽宮需求的還多。”
戚樂溫和問他:“我猜的對嗎?”
那魔修微微變了臉色,又嗤笑道:“既然清楚就該明白。若想要平安,就得遮掩著躲遠些——招搖過市,便是你活該!”
戚樂莞爾:“這是什麼邏輯,搶劫還要怪人攜了東西給你搶麼?”
魔修不耐:“你到底想要什麼。”
戚樂道:“我想替你完成你沒能完成的事。”戚樂微微笑道:“把他送給你們。”
魔修這回是真真正正的驚住了。
巫支祁聞言也慌了一瞬,明明前一刻還是威風凜凜的大妖,這一刻氣息卻弱的仿若隻兔子。他下意識抓住了戚樂,委屈地叫:“仙長!”
戚樂瞧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說:“和我自己。”
“一起。”她無奈道,“打包一並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