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導卻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笑了起來。
“你還真是……說的一點都沒錯啊。”
他一開口，整個前廳也都安靜下來，很難想象，一個不到王境的修士竟然能有這種感染力。要知道，此刻的大廳裡可是還有很多高年級的學生，其中也不乏五年級的，光是皇境，幾隻手都數不過來。
“我沒從學院畢業，隻讀到四年級而已。”
他略有遺憾的歎了一口氣：“我的修道天賦太差了。”
“我是學院最早入學的學生之一。”
“當初費勁千辛萬苦，才加入了學院。”
“但是老師告訴我，我的修煉天賦不高，很可能連皇境都無法突破，可以說是在能夠修仙的體質當中，是最差的級彆了，僅僅是能勉強入門而已。雖然在機關術這些奇門巧技上有些天賦，但是自身的修為才是根本，沒有足夠的修為，哪怕是機關師傀儡師這樣的路子都走不下去。”
“果然，老師沒有說錯，修行了幾十年，身在全修仙界最好的學院內，每天呼吸吐納著濃鬱到極致的靈氣，修習的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天級功法，接受著大陸最好的老師們的指導，我還是隻能止步於王境。”
“不要說畢業，恐怕就連皇境，我此生也難以突破了。”
“坦白的說，在修仙一途上，我是個失敗者。”
“電影，說到底其實也隻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學生中有人忍不住開口叫道：“周導！不是這樣的。”
周導微微一笑：“不用安慰我，確實是這樣。”
“當初發明出攝像機，可能也隻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天賦不好，於是想要做點其他的事情吧。”
“但是我並不後悔。”
他看著牧淩仙，悠悠道。
“說起來，攝像機這個名字，還是院長大人起的。”
“當我開始拍攝電影，有了些小名氣的時候，我開始有些迷茫，不知道這樣下去是否是好的，我畢竟是學院的學生，一個修仙者。一個修仙者放棄修仙一途，跑去搞這些旁門左道，會不會是給學院丟臉。”
“但是當我的第三部電影拍攝首映的時候，院長大人來看了我的電影，雖然隻是他留在學院內的一具化身。”
學生們有些騷動起來，周導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笑了起來。
“說起來，我早些年拍的那些電影，現在看來，還真是慘不忍睹，無論是手法，還是劇情，都是一塌糊塗。”
“但是院長大人看完之後很高興，把我叫過來，誇獎了幾句，說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也不枉他設立奇門分院了。”
“我自然更高興，接著我把我的疑惑告訴了院長大人。”
院長大人聽完之後，不知道怎麼，卻更高興了。
“他說……”他似乎在模仿著某種口氣，有些老氣橫秋的開口道：“周星星啊，你有沒有想過，我設立入學三關，不考驗天賦，不考驗體質，甚至不考驗智慧，又設立了七大分院，是為了什麼？”
“就是想要告訴你們，學院唯一看重的是意誌，是能否堅定自己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的意誌。”
“而七大分院的設立，則是為了讓你們能選擇自己的道。”
“很多人修煉了幾百年，還是不明白自己的道是什麼。”
“而你現在，不是已經找到了麼？”
“我說的道，可不一定是修仙的道路啊。”
此時，大廳內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周導似乎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笑了笑。
“我明白了院長的意思，修仙不是唯一的道路，我雖然在仙路上走不遠，但是我起碼找到了一些能做的事情。”
“就像剛才說的，電影本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但是這也是我在這亂世之中，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哪怕隻有一點也好，我也想用我的電影，在這艱難的時代，多少能給大陸上的人們，一點鼓勵。”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拍電影，還好，我運氣不錯，似乎還是有一些人喜歡我的作品。”周導認真看著牧淩仙：“所以，我雖然沒能從學院畢業，但是我也還是以自己是學院的學生而自豪。”
大廳內安靜了一會，下一刻，雷鳴般的掌聲忽然響起，灌滿了整個大廳。
等眾人都安靜下來，周導才笑道。
“抱歉啊小學弟，和你說了這麼點沒用的東西，你就當是一個老頭子老了之後比較囉嗦一點吧，畢竟我還沒突破皇境，現在這個年齡，也算是不小了，。”
“我努力到今天，也算是有了一點成果，以後也可以安心的下去見院長大人了。”
接著，他似乎有點感傷的開口。
“隻可惜，我和其他人一樣，至今還是想不起院長大人的臉。”
“明明院長大人對我恩重如山，卻想不起他老人家的容貌，從這一點上來說，我也還是挺失敗了。現在我隻希望，餘生裡還能有一天，記起他老人家的模樣，這樣我此生沒有什麼遺憾了。”
牧淩仙不知道受到了什麼觸動，忽然開口道：“一定會的，一定會活著再一次看到院長的模樣。”
接著他頓了一下，開口道：“相信如果你見到院長大人，他也會以學院有你這樣的學生而自豪。”
周導微微一愣，隨即微笑點頭：“謝謝你，小學弟。”
“我也會努力活下去，以便在有生之年。”
“還能再一次看到院長大人的模樣。”
接著，他拿起已經簽好名的卷軸，遞給了牧淩仙。
“送給你。”
牧淩仙接過了卷軸，點了點頭。
“我會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