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沈丹熹,好久不見。……(1 / 2)

漆飲光扯下披帛,團入手中,想要再看得更加分明一些,可高台上的人眼睫微垂,已毫無留戀地收回了目光。

沈丹熹抬手擦去臉頰鮮血,身著鳳冠霞帔的身影輕輕一晃,化作一道流光,沿著昆侖之巔的白石台階,飛馳而下,疾風將滿階花瓣再次卷向上空。

“神女殿下怎麼離開了?”

“昆侖君還未從虞淵出來,哎,這典禮到底是成還是未成?”

漆飲光沒理會雲上眾人私語,身形遁入雲中,想要追去,他身邊一名羽族長老立即問道:“少主,你要去哪?昆侖君未歸,我們還是在這裡等著為好。”

雲上其他賓客也確都等在原地,並未散去。

漆飲光擺擺手,心不在焉道:“我去去就回,大長老要是無聊得慌,我正好把月老請過來了,你們好生聊聊,說不定還能幫你牽根紅線。”

“胡扯!”大長老羽毛都快掉光了,還牽個什麼勁兒的紅線,他急道,“來之前鳳君凰主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低調行事,萬不可再做出什麼出格之事,否則……”

大長老話音未完,那滑不留手的小混蛋已從他手下掙脫,不見了蹤影。

羽族大長老氣得捶胸,他代表羽山而來,不能隨意離場,隻能拉出身後近衛,叮囑道:“快跟上少主,切莫讓他又鬨出什麼事來。”

那近衛乃是一隻燕隼,當即化作原形,急匆匆追上去。

這時,月老終於從雲層裡冒出頭,被雲中水氣嗆得咳了好半天,一邊叫身邊小童撫背順氣,一邊振袖扇開四周雲氣。

他早聽過羽山少主混不吝的浪蕩作風,也懶得同他計較,揚臂召回昆侖之巔的那一墩巨大的契心石,往內仔細查看。

這一墩契心石傳自女媧娘娘,在洪荒時期,便為上古神族契定姻緣之用,一直沿用至今。契心石通體晶瑩剔透,內裡流傳著斑斕華彩,月老在螢石石心內,看到了並列相依的一對名字。

契心石上錄名成功,說明這二人錄名之時,乃是真情實意。又怎會在片刻功夫後,便刀兵相向,你死我活?

月老正百思不解,忽見那一對並列相依的名字背後,影影綽綽似乎還有一道重影,可等他揉一揉眼,再定睛細看時,那一道重影又消失了。

約摸是盯著契心石太久眼花了,月老命身後童子將契心石妥帖收好,重又看向晟雲台上殘留的那一灘血跡,歎息道:“想不通啊想不通。”

饒是他這個專職為人間男女編織情緣的人,都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沈丹熹走得乾脆,將那一把爛攤子都丟在了昆侖之巔上。

但她仙元初歸,體內靈力尚且阻塞,光是從晟雲台到昆侖宮這一段路,便禦風而行得跌跌撞撞。

到了昆侖宮後,更是靈力不濟,直接從半空跌落,一道碧青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出現,瞬影而至,帶著她一同落到地上,隨後退開兩步,右手撫於左心,躬身行禮。

此人一身青衣,身量高挑,修眉細目,眉宇間含著一股英氣,乃是一名女神將。

沈丹熹盯著此人片刻,喊道:“曲霧。”

曲霧聞聲抬頭,應道:“殿下。”

“哦,對,我差點都忘了你了。”沈丹熹似笑非笑道,仔細將她打量一番。

她能一眼認出她來,並不是這個人有多特彆,而是因為曲霧貼身保護神女,沈丹熹時常能在入夢的畫麵裡看到這張臉,是以不曾將她忘卻。

沈丹熹伸手摸了摸這一張熟悉的臉,說道:“你倒是很儘忠職守,這樣一個特彆的日子,都不曾鬆懈片刻。”

殿下的行為實在古怪,曲霧眼神中露出一點疑惑,但仍站在原地由她摸著臉頰,一板一眼地回道:“保護殿下安全,是屬下的職責所在。”

“很好。”沈丹熹說著,指尖從她臉上滑落,自手背上拂過,一道法印立時從曲霧手背上浮出,沈丹熹垂眸看向這道久違了的玉昭印,一字一頓道,“呆在這裡,一步也不準離開。”

言出法隨,法印當中銘文流轉,將曲霧縛在原地。

曲霧睜大眼睛,平靜的麵容有了一絲起伏,不解道:“殿下?”

沈丹熹再未看她一眼,轉身飄然離去。

在殷無覓身邊待過的人,她都不信任。

沈丹熹麵色沉鬱,獨自一人穿過懸於鹹池上的玉石廊橋,疾步往貯藏經書典籍的經閣跑去。

上一次魂魄離體得莫名,讓沈丹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遭了什麼道,身軀便被旁人占據了,而她隻能被困在九幽。

這一次穿越女主動離開,她不知道那所謂的係統還在不在,它若是還在的話,如果穿越女突然又想回來,她豈不是又會在莫名其妙間被人擠出身體?

沈丹熹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遍,當務之急是必須找個法子,將自己的魂魄和肉身牢固地捆綁在一起。

至於成婚大典該如何,殷無覓究竟死沒死,今日之後,她又該如何向她的父君交代,又該如何向三界看客們交代,這些都隻能容後再說。

沈丹熹一邊疾行,一邊扯下頭上累贅的鳳冠金釵,擲落地上,又褪下繁重的嫁衣霞帔,腳步輕便許多,停也不停地一口氣跑至經閣。

經閣外有仙將駐守,見到神女殿下都不由一愣,急忙俯身行禮,“殿下,您怎麼……”

未等他們把話說完,神女殿下的身影已如一陣風刮入經閣內。

兩名仙將摸了摸腦袋,疑惑地往昆侖之巔望去一眼,不明白本該在山巔舉行婚典的神女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不過神女殿下有自由出入經閣的權力,他們自也不敢加以阻攔。

漆飲光用羽毛擬了一個假身引走身後的跟屁蟲,自己一路追在沈丹熹後,沿著她甩落遍地的釵環,到了經閣前才停下。

昆侖藏經納典之地不是他一個外人可以隨意闖入的。

他手上抓著那一條赤紅的披帛,指腹摩挲帛紗邊緣金線刺繡的花紋,在經閣外一株繁茂的梧桐樹下耐心地等待著。

沈丹熹踏入經閣,揮退擁上前來的經閣書靈,憑借久遠記憶裡殘留的模糊印象,登上二樓,轉入南側一麵書架上四處翻找。

好在這麼些年過去,經閣內的布局一直都未曾大變過,像一些冷僻的閒書或是登記凡間諸事的記錄本,更是少有人翻動。

她小的時候性情急躁,無多少耐心,母神曾為了磨礪她的性情,專將經閣裡的一些歸檔登記的事項交予她做,久而久之,沈丹熹確實被磨出不少耐性。

昆侖乃是人間仙道之首,掌管天下地仙名錄,若有天、地二界仙神要入凡間長留,也須得先向昆侖奉上名牒,記錄在案才可。

沈丹熹記得,她曾經親筆記錄有一人,這個人對她或許可有用處。

她沿著高大的書架一行行找去,終於從一隻箱屜裡翻找出早已封檔入櫃的記冊,從內翻到了想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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