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沒有發現我的身軀被人占去?”
“為什麼更喜歡她?”
“為什麼不記得我原來的模樣?”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記得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
每一聲質問都如一根利箭紮進沈瑱心裡,他看到了沈丹熹手中的斷骨,但是卻沒想要躲開,那一節斷骨被濃烈的煞氣鍍上鋒銳之光,帶著想要弑父的恨意。
她的怨恨這麼深,唯有殺死他可以平複。
沈瑱心想,他牽累她至此,確實不配為人父君,若是一死能稍微平複她心中怨氣,他願意引頸受戮。
但昆侖的神女,昆侖未來之主,絕不能背負上弑父的罪名。這一具玉偶分丨身便拿來讓她發泄一下心中怨氣吧。
雖無法完全化解怨氣,但可以趁此將怨氣封入彆處,至少能讓她不再時常受怨氣滋擾。
斷骨穿透沈瑱的頸項,破了這一具玉偶分丨身的神力,積壓魂上的怨氣終於尋求到了發泄之處,瘋狂往這裡湧來。
沈瑱最後捏了一道法訣,地麵的陣法大亮,浮出一枚青玉竹節。四周的怨煞之氣都被壓入青玉竹節內,包括麵前這一個怨氣凝結,充滿恨意的“沈丹熹”。
竹葉沙沙如濤浪,坐在陣心的沈丹熹悚然一驚,倏地睜眼。林中黑氣已散,陽光從青綠的竹葉中透下來,灑落在她臉上。
沈丹熹魂上負載消失,神魂有種久違的輕鬆和靈透,不過,她亦隱隱有所感應,魂上的怨並未徹底平複,隻是又一次被封印了。
一個人影從不遠處走來,來人卻不是沈瑱,而是他身邊近衛。
宋獻行到近前,彎腰行禮,雙手托著一截青玉竹節遞來她麵前,“殿下,這是主君讓我轉交給你的。”
竹節有手指粗細,約摸半尺長,顏色極好,表麵有金線刻製的銘文,她轉動竹節概略一看,看出這是封印的銘文,中空的竹節內隱約能看到被封印其中絲縷流轉的黑氣。
看來沈瑱也明白,這個封印著她怨氣的竹節,唯有讓她自己拿著,她才會放心。
沈丹熹收下青玉竹節,沒有問沈瑱如何了,她隱約知曉怨氣當中所發生的事,那一根斷骨刺穿了他的頸項,但昆侖之主不是凡人,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一個怨氣化身所殺。
神女殿下的身影從竹林綠濤中漸漸遠去,沒有絲毫流連,也無半句關切之言。
宋獻目送她離開後,才轉過身急匆匆往竹林深處,沈瑱閉關清修的洞府行去。
洞府禁製開啟,沉重的石門往兩邊移開,宋獻閃身入內,一眼便看到勾身坐於蒲團之上的人。
沈瑱身前的地麵上遺留著一些新鮮的灑濺的血點,他的身形越發委頓皺縮,白發枯萎。放在玉偶分丨身內的那一縷神識被滅,將他傷得很重。
宋獻擔憂道:“主君,你還好麼?”
沈瑱抬手拭去嘴角血痕,說道:“無妨,神女離開前說了什麼?”
“殿下說,她欲要與殷無覓解契,希望主君成全。”
沈瑱眼裡的光黯淡下去,垂眼靜默良久,頷首道:“允。”
宋獻憂慮道:“契心石是天道聖物,契成之後,幾乎不可破除,殿下想要解契,怕是不會那麼容易。”
沈瑱抬頭看向外麵搖動的竹葉,眼角拖出長長皺紋,說道:“天道聖物自是比一般神器更加明察秋毫,能洞悉真意。”
那一個同心之契,想來也非她親自結下。
“我近期想來是無法現身人前,昆侖上下的事宜,由諸位山主、水君商議而行,由神女行最後定奪之權。”
沈瑱將口諭封入玉簡,令宋獻分傳諸君。最後對宋獻道:“我有一事要交予你去辦。”
天人五衰加劇,沈瑱的身魂都衰敗得很厲害,神識又剛剛遭受重創,這麼一會兒工夫,便已覺心神疲累至極。
他在心中估算了好半晌,才緩慢道:“去查一查這百年間,神女出入昆侖,做過什麼事,接觸過什麼人,事無巨細,儘你所能,詳查清楚,來回報與我。”
他閉目塞聽了百年,到了最後時刻,終究還是想要查清事情原委,最後耳聰目明一回。
宋獻應下,“臣定竭儘所能,不負主君所托。”
沈瑱頓了頓,補充道:“包括殷無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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