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 / 2)

一縷纖柔的身影從被血水染紅的湖底遊出,飛身踏上水麵,水麵蕩出圈圈漣漪,清漪夫人水藍色的裙擺如花蕾一樣鋪開在水麵上,裙擺上垂著幾縷如海藻般烏黑柔亮的秀發,發上綴著的珍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女子浮水而立,便猶如水上一株清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纖肩細腰,雪膚烏發,單單自是站在那裡,便叫許多人看呆了。

銀鏡這方,沈丹熹看清了她的臉,一時驚訝碰倒了妝台上的香膏盒子,“洈河水神……”

三十年前洈河水神失蹤,她母親遍尋不見,原來竟然被囚在了棄神穀的魔君後院?

清漪

夫人蒼白著一張臉,厲聲道:“快叫你的人住手!”

魔君侍衛入水屠殺的,皆是隨著她一同被囚禁在湖底的洈河水族,也隻有這些人才會令她有所動容。

魔君朝侍衛比了一個手勢,命他們收手,笑著安撫道:“夫人若是早這麼聽話,他們也不必遭受這份罪了。”

清漪夫人咬唇,看向魔君的眼神中帶著赤丨裸裸的屈辱和恨意,可迫於威脅,卻不得不忍辱負重為水榭裡的一群妖魔鬼怪獻舞。

今日難得是一個晴朗的天氣,水中的血色消散後,湖水重新變得澄澈,在天光下猶如一麵水鏡。清漪回水下重新換了衣衫,領著幾名樂女返回水麵。

樂聲重響,清漪赤足踩在水麵,隨著樂點舞動,翩若驚鴻,宛若遊龍,陣陣漣漪從她腳下蕩開,隨著樂聲激烈,濺起的水花化作朵朵透明的蓮。

這副畫麵極美,但沈丹熹卻看得極為難受,她伸手捏著銀鏡邊緣,用力到指節泛白,即便知道這是一段早就已經發生的曆史,她還是忍不住衝動地起身,想要立刻闖入魔宮,結束這一場鬨劇。

然而,鏡中的變故來得更快。

在沈丹熹攜鏡踏出門前,鏡子裡先響起了野獸的淒厲嚎叫,一片濃黑的雲忽而覆蓋住了晴朗的天空,陰雲當中奔出數不清的魔獸,朝著水榭橫衝直撞地本來。

沈丹熹聽到鏡中有人叫道:“君上,魔獸失控了!”

魔君在魔宮後方養了許多魔獸,有些作為宴席上的節目,有些作為賞賜屬下的獎勵,還有些是他自己無聊之時消遣喂養。

魔獸的實力當然比不過魔將,但架不住數量太多,個個又都處於狂暴狀態,幾乎悍不畏死,獸潮衝入禦花園中,將水榭衝撞得四分五裂。

在彌漫的魔氣當中,屠維低喝一聲,“動手!”

隨著他的命令,席中一部分人立即拔出本命法器,轉頭朝另一波人打去,現場一片大亂,魔君臉上的笑終於冷下去,他站起身來,魔氣鼓動袖袍,剛釋放出一點恐怖的威壓,身體便猛地一震,偏頭吐出一口黑血。

他周身的魔氣瞬間凝滯,跌坐回座上。

屠維道:“昨日為君上奉上的佳釀,君上可還滿意?”看他現在說話的模樣,哪還有半點醉態。

十魔將之一的閼逢立即上前,守在魔君身側,“君上,你還好麼?”

魔君抬手揩去嘴角黑血,輕笑一聲道:“你在酒中下了毒?怎麼,你不過破了一個境,便妄想能取孤而代之了?”

屠維搖頭道:“君上實力深不可測,屬下何德何能,斷不敢有這等狂妄的想法,我也知道光憑一點毒傷不了您,但能拖延您一時片刻便足矣。”

他說完不再廢話,轉頭一把抓住殷無覓,趁著大亂拉著他遁出水榭,直往湖心飛去。

湖中也滿是水生魔獸,湖水動蕩,如海浪一樣翻湧出數丈高,在水花落下之際,殷無覓見屠維從水中接了一人出來,揮手打出一個水泡一樣的結界。

殷無覓尚未從妖魔內亂中回過神來,突然被他塞入水泡結界中,而結界中還有另一個人,正是那位作水上舞的清漪夫人。

屠維深深看了殷無覓一眼,說道:“將她送去昆侖神女身邊,立刻出棄神穀。”

殷無覓頓時露出一臉驚色,他一直以為他們隱藏得很好,卻沒想到竟早就被屠維識破了身份,既然屠維都能識破他們的身份,那水榭裡那位魔君呢?

殷無覓心想著,越過翻湧的水浪和彌漫的魔氣,往垮塌的屋殿下望去一眼。

魔君端坐在座上,即便他現在身中劇毒,魔氣凝滯,廝殺的雙方卻也無人敢靠近他身周,就連狂暴的魔獸都憑著本能避讓著他。

他坐在斷壁殘垣之中,卻依舊像是坐在那一尊王座之上,無人膽敢冒犯。

魔君的聲音幽幽飄過來,“很好,屠維,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背叛孤。”

身側,屠維一掌拍出,將這一個水泡結界送出魔宮,他從身體內抽出一柄偃月刀,橫檔下想要追上去的眾魔,大笑道:“屬下愛賞花,也惜花,洈河的水神就該在肆意奔流的長河中才是最美,而不該被困在這一座死水一樣的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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