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 原本要去試妝的阮清茉跟著謝沅白來到了舞蹈訓練室。
文芝提出讓他們兩個先商量，等下她再過來。
舞蹈教室燈光敞亮，地暖開的很足。
四麵八方的鏡子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 謝沅白低頭在手機上翻了會兒, 問站在自己麵前的阮清茉：“你想唱歌還是跳舞。”
阮清茉盤膝而坐，她是兩眼抓瞎：“我都可以, 你看，挑你擅長的就行。”
謝沅白眼神閃爍：“唱歌？”
阮清茉手肘撐在膝蓋上, 抬眸看著他：“可是我感覺你應該更適合跳舞。”
想想當初演唱會上的個人solo，那種絕美讓人窒息的舞台, 阮清茉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想看了：“你有沒有什麼適合的公司年會的舞蹈。”
謝沅白在這一刻好像get到了她的意圖，他放下手機，手掌撐著地麵，以一個很平靜卻很直白的眼神對上阮清茉：“師姐你想看我跳舞嗎？”
少年鎖骨清晰, 眼神純淨，明明在舞台上能夠引得所有人瘋狂尖叫, 可是在這裡, 在阮清茉的麵前，他仿佛一下就坦誠了自己。
阮清茉秉著呼吸, 她的眼睛裡也倒映著麵前的少年, 阮清茉無法不遵從內心的聲音：“想。”
說完她隻覺得自己臉頰上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
“好。”謝沅白起身, 走到音響旁邊連接上自己的手機。
舞蹈教室裡，少年的肢體力量充沛，耳邊的音樂聲聲聲震耳, 他踩著節拍 , 動作利落乾淨, 反正怎麼看怎麼養眼。
文芝悄然走進來, 坐在阮清茉身邊，兩個人看著鏡子裡那個少年。
“怎麼樣。”文芝問。
阮清茉的目光跟著謝沅白的動作上上下下，根本無法分神：“什麼怎麼樣？”
“小謝啊。”
“啊，年輕很有熱情，芝姐，你當時簽他的時候肯定很貴吧？”阮清茉也不是第一次好奇這個問題了。這原本也涉及商業機密，可是對著阮清茉，文芝很隱晦的：“差不多吧，跟你比起來是貴了點。”
？？！！
“那他肯定也比我更會賺錢。”想想謝沅白還不到二十歲，阮清茉就惆悵的很想歎氣。
音樂結束，謝沅白走了過來，少年額頭上充斥著點點汗珠，靠著牆壁慢慢的坐下來。
阮清茉艱難的移開目光，很認真的提議：“我覺得我不太行，小謝自己上台表演就可以了，我這……”
“那就唱歌唄，反正你單曲馬上也要發了，提前在公司給大家表演一下。”文芝及時給出建議。
“我也沒聽過師姐唱歌。”謝沅白在旁邊補充。
阮清茉頓時有一種騎虎難下卻又不得不下的窘迫感。
文芝將阮清茉的那首demo找出來，示意阮清茉：“來吧，翰星一姐，請開始你的表演。”
阮清茉看看文芝再看看謝沅白，硬著頭皮唱了一小段，然後就老老實實的坐下，也不敢問謝沅白的意見。
她拍了拍臉頰，企圖趕走內心那點臊意。
啊，她為什麼要答應老曾的同台演出，為什麼要在靠實力跟人氣拿到c位的謝沅白麵前，這麼班門弄斧的。
“小謝你——”文芝側頭，“要不要跟小阮合唱這一首？”
公司年會，大家安安穩穩的當個茶話會就行。
...？？？
“好。”謝沅白沒說什麼，接受了文芝的建議。
壓力重新回到了阮清茉這邊，文芝安排完事情，就去忙自己的了。
既然是文芝安排的工作，阮清茉身為師姐，隻能硬打起精神，開始跟謝沅白分歌詞。
這首歌很甜，歌詞之間蔓延的全都是滿滿的戀愛氣息，之前阮清茉自己唱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她看著這些歌詞，想到禾大菁那些沒遮攔的話，不自覺的就開始走神。
謝沅白在認真的聽阮清茉講話，聽著聽著就發現了眼前人的心不在焉。
他看看這歌詞，抿了下唇。
阮清茉回過神，才發現眼前的少年許久都沒有說話，“師弟？”
阮清茉喊了一句。
謝沅白恩了聲，神情看不出任何異樣。
公司團建準備的節目就這樣定下，謝沅白學東西很快，合唱三兩次之後差不多就能自己唱出來。
阮清茉又被叫走去試妝試封麵，空蕩的舞蹈教室裡，謝沅白有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是嫉妒吧，嫉妒她唱著彆人寫的歌，嫉妒她剛剛的走神，嫉妒任何人都可以表達對她的喜歡。
就他不行。
起碼現在還不行。
*
阮清茉還是第一次在自己公司裡也忙得找不到北。
單曲封麵要試妝試衣服，還要抽時間去為兩個星期之後的紅毯做準備。
近在眼前的還有公司的團建年會，她的時間被安排的滿滿當當，用文芝的話來說，就是她現在也算是從十八線躍居到了十三線，等顧導的戲再播出，還能再往前邁進一大步。
現在這些都是小意思，等她再紅一點，指不定一天也能飛八個城市去參加各種活動，時間也按著分秒來計算。
阮清茉：？？？
那她還是不要紅算了。
可是不紅的話，她又沒錢賺，沒錢賺這解約的事怕不是要等到百年之後了？？？
文芝一看阮清茉的神情，就知道她這個藝人從來沒有忘記家裡還有上百億要繼承這件事。
有時候她也很佩服阮清茉，永遠都能夠清醒的記得自己的目標，並且努力為之——鹹魚，不，奮鬥著。
公司團建這天很熱鬨，老曾紅光滿麵，為了來年有個好兆頭他還穿了一身紅色的衣服，宛如一個四百個月大的福娃。
同公司的其他藝人看到阮清茉各個都過來要跟她合影，團建還沒開始的時候就跟她聊了起來。
“小阮姐，我聽了你的雞湯，後來去我偶像的新劇裡邊試鏡，雖然是個小角色，可已經能夠跟他說上話了！”這個是家裡不愁錢，隻是為了方便追星而入圈的清秀妹子。
阮清茉一副為她開心的樣子：“是嗎是嗎，那再接再厲，爭取有一天能夠跟他並肩演個男女主！”
妹子一臉喜悅跟嬌羞，“那我努努力！”
而謝沅白那邊，也有人想要過去要個簽名跟合照什麼的，雖然謝沅白話不多，可是也沒有拒絕誰的要求。
老曾看著這滿場自家藝人和諧友好，紅紅火火的樣子，再次回想起**個月前公司麵臨破產的困境，喜從心中來，差點又淚灑當場。
老曾是個感性的老曾，在團建開始之前，上台發言。
他一邊感謝阮清茉，一邊又歡迎謝沅白加入這個大家庭，當然其他藝人的努力也被他看在眼裡，都被誇了一遍。
然後就是節目開演，自然而然的阮清茉跟謝沅白的節目，留到了最後壓軸。
大家都很嗨，拿出手機記錄下這一幕。也不知道是誰無意拍了十幾秒的短視頻發到了網上，然後原本隻是翰星娛樂內部的狂歡，瞬間變成了兩家粉絲的集體狂歡。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鬼才公司！！這是在搞年會嗎？！！！
——謝沅白謝沅白謝沅白！！！我要瘋了！
——原來私底下的白白竟然這麼軟這麼乖，嗚嗚嗚，老母親的心啊！
——啊啊啊小茉莉！！小茉莉唱歌了！還是第一次聽到小茉莉唱歌！！
——有一說一，這歌很好聽呐！是新歌嗎？
之前在《萌寵奇緣》直播的時候，就聽過阮清茉跟江智說起過這個事，沒想到現在竟然能夠直接聽到了！
——好短！！跪求翰星娛樂把音源放出來！！
——好好聽，雖然阮清茉是大美女，可大美女的聲音好甜哇！
——白白唱這種甜甜的歌也很可以！無所不能謝沅白！
等到團建結束，這個短視頻已經被轉了兩萬次，身為經紀人，這種消息也逃不過文芝的耳朵。
公司裡其他藝人還留在那裡意猶未儘，阮清茉也被文芝早早的送了回去，明天還有單曲封麵拍攝，她必須要回去養好狀態。
而這會兒她看完了網上的熱搜，回過神來看自己麵前的謝沅白：“所以，你並不想走愛豆路線？”
翰星娛樂會議室裡很安靜，文芝看著麵前的少年，很詫異他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然後提出這種要求。
“恩。”
“為什麼？”
以謝沅白現在的熱度來說，就算團體解散，他的人氣也不會有絲毫下滑，最主要的是他還很年輕，在未來的兩三年，隻要運作的好，資源跟得上，那未必不可能走到頂流的位置。
可現在，謝沅白過來說他不想當愛豆了，並且表示如果文芝這邊有接觸他拍戲或者彆的什麼邀約，希望文芝能夠優先考慮。
“你沒看剛剛的熱搜嗎？走流量愛豆這條路對你來說最簡單也最容易通向成功。”文芝不免好奇謝沅白的想法。
“沒有哪條路是簡單的，芝姐，你就依了我吧，或者等團隊解散之後我再去進修個演員班或者去深造都行。”謝沅白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可以說他有些迫不及待。
文芝沒說話。
她從謝沅白身上仿佛看到了阮清茉的影子，倒不是說性格，而是對於自身那種清醒的認知。
明明身處名利場，卻從來沒有迷失過，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明明他才十九歲，為什麼？
阮清茉是為了攢錢解約回家，那謝沅白呢？
“理由。”文芝很平靜：“轉型不難，可公司也不能因為你的話，就放棄流量愛豆背後巨大的利益，畢竟，我們也是要賺錢的。”
謝沅白神情僵了僵：“我可以降低分紅比例。”
“我有我的原因，但是現在還不能說。”
文芝看了他一會兒，站起來：“你的提議我們會考慮，走吧，等下你還要趕飛機。”
*
阮清茉的單曲趁著這波熱度公司順勢給宣傳了一波，粉絲們喊著坐等上線，這邊阮清茉單曲封麵也在經過艱難的一下午終於拍攝完成。
等到照片選好，跟音源一起就能上線了。
原本想著終於能夠鬆了口氣的阮清茉，又被小宴帶著去美容院，美容院出來了再去公司試各種品牌送過來的禮服。
翰星娛樂以前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可現在有人氣偶像謝沅白，還有個時不時上熱搜的阮清茉，各大品牌聽說他們要借禮服也十分大方，畢竟是合作共贏的事。
隻是這套流程下來，阮清茉就一個大寫的癱。
並且就在她以為這已經是自己的體力極限之後，再次接到了消失已久的阮老太的電話。
“小阮啊，怎麼這麼久也不聯係奶奶。”阮老太的聲音仍舊聽上去中氣十足，阮清茉心虛的清了清嗓子：“忙。”
“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哎呀，小阮我跟你說，我的幾個姐妹現在已經成為你的粉絲了！”老太太這打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你是不知道你爺爺啊，我都看到好幾次他拿手機偷偷搜你的視頻，被我發現還不承認。”
阮清茉拿著手機，跟著笑了兩聲。
“我看你爺爺現在也沒有硬逼著你退圈的意思了，他這個老頭子，就是心軟嘴硬，當初你為了顧朝不管不顧的連家都不回，那確實很可氣！”老太太又轉到了這件事上。
阮清茉聽到前半段差點沒拿穩手機，幾個意思！不讓她退圈了？那意思是不是連那資產都沒有了！！
“不過啊，你現在出去闖闖也好，知道掙錢不容易，也能把你的性子收一收。”阮老太太顯然還有些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