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恐怖遊戲,那麼按照恐怖劇場的慣常套路,這個時候聽見奇怪的聲音不要去探究,轉身走開才是拔旗小妙招。
空蕩破舊的房間裡隻有兩個人。
施暴的學生用力踩在了地上男生的肩膀上:“你不是很行嗎?”
屋子裡響起骨頭哢嚓的聲音。
妹妹過去喝止:“你們兩個是哪個學校的?”
“你是誰?”正在霸淩的學生嚇了一跳,“我,我勸你少管彆人的閒事。”
“我要是非得管怎麼辦啊?”妹妹看著他自己說一句還哆嗦兩下的樣子,“你打算怎麼做?”
對方支支吾吾了好久,最後結結巴巴地:“你要是非得管……”
他抿了抿唇:“……我也拿你沒什麼辦法。”
就,也不是什麼很凶神惡煞的人啊。
“乾嘛要做這種事情,”妹妹麵色凝重,“看你戴著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應該成績也還不錯吧,為什麼要對比你弱小的同學……呃。”
妹妹尷尬地停了下來。
剛才隔得比較遠,觀察得還不怎麼仔細,現在一走近就發現兩個人的體型不對勁啊,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奇怪。
地上被踩的男生加入180天團根本沒有一點問題,論噸位和肌肉是可以一拳把欺負他的人錘飛到牆上去的類型,反過來,施-暴的男孩子看上去瘦瘦小小,個子比她也高不了多少,鼻梁上架著的眼鏡,厚度跟酒瓶底差不多。
又瘦又沒有肌肉,也沒有咒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而且,瘦弱男生眼下已經沒和地上的人有任何肢體接觸,可後者還是牢牢趴伏在地上動彈不得,哪怕手上的青筋已經暴起,臉上寫滿了屈辱和不甘,但就是沒有動。
——有咒術。
她又看了一會兒,看見了纏在對方身上的咒力痕跡。
他渾身都被咒力束縛著,隨著他的每一個細小的掙紮,束縛就會越緊。
“快點鬆開我!”他惡狠狠地說,“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蠢事嗎?如果你現在沒殺掉我,那麼我敢保證,之後你一定會死的很慘!”
都被綁成這樣了,還是很囂張啊。
他望向妹妹,粗喘著說:“那個女人,你要能救就救,本少爺以家族的名義向你保證,會給你豐厚的報酬,哪怕有什麼願望也可以給你滿足,——不能救就快點跑遠一點,這個地方很邪門。”
“而且……”
“而且什麼?”
“蒼井這個家夥也瘋了,小心他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
本來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瘦弱男生也激動了起來。
“我沒有瘋,我很清醒!”蒼井大聲地說,“我不會對她動手的!我的仇人隻有你,道明寺司一個!”
原來地上的人叫道明寺司,妹妹聽著覺得有點耳熟,好像是在東京商城裡見過這個姓氏,繁華大廈最中心的地帶一路走過去,可以在很多店鋪招牌上看到相同的家徽標誌。
“真是莫名其妙,”他冷笑了一聲,“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那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姓氏?”妹妹說。
道明寺司:“是這家夥自己發神經,一直問本少爺認不認識蒼井——我他媽根本就不認識這麼個人。”
這個回答顯然不僅沒有讓蒼井滿意,反而更加激怒了他,他那雙厚眼鏡底下的眼睛發紅,左右四顧張望,順著一個方向迅速走了幾步,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木棍,雙手用力地握住,卻同時還在不停發抖。
“你當然不知道,”他笑得有些神經質,“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受傷的人不是你!”
“你甚至不用親自來打我,隻要隨隨便便一個眼神就可以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蒼井冷冷地說。
妹妹有足夠辨析真假的能力,所以也就聽得出來蒼井說的話並不是假的,她暫時決定先放置著地上的道明寺,反正對方一時半刻也死不了,“就算你要打死他,好歹也要說明原因吧,難道就要這樣不清不楚地動手嗎?”
“原因?”蒼井偏過頭,“沒有什麼原因,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那天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他。”
他麻木地說:“隻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衣角,連衣服都沒有弄臟,我還是道歉了,我甚至都給他跪下道歉了,他還是給我發了紅牌。”
“你知道紅牌是什麼嗎?是警告懲罰,在英德學院被貼了紅牌就是相當於對所有人說,‘這個家夥惹了F4,不配為人,是隻狗,所有人看到了都可以來踩一腳’。”
妹妹:“……”
道明寺一副不以為意但也沒反駁的表情,顯然確有其事。
不過,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對方說的話,好像根本就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不對,不僅沒有當成一回事,表情還不屑。
“後來整個學校的人就開始欺負我,”他慘然一笑,“就算有的人沒有動手,但是也不敢出麵幫我,因為隻要幫我就會受到同樣的對待。”
不是沒想過反抗,報複,可需要顧及的事太多太多,對方是財閥之子,稍稍動動小指頭就可以讓他家破人亡。他沒有父母卻還有相依為命的奶奶,所以選擇忍。
妹妹神情複雜:“那你挨打還真是不冤啊。”
道明寺朝她看來的眼神裡那點僅存的友善消失殆儘,“看來你跟這家夥也是一夥的了。”
“嗯?”她震驚到了,“重點是這個嗎,重點難道不是你做錯了事情嗎?”
道明寺吐掉了口裡的血沫:“本少爺做錯了?有什麼錯的,這不過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適者生存,劣者淘汰,弱肉強食而已,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不就代表他不適合在英德那種地方生存麼?”
妹妹忽然插話:“我有點好奇,你哪裡比他強呢?是身體素質嗎,可是動手打他的人也不是你啊。還是說是智商?就算是窮人家的孩子也不至於注定就要比有錢人家的孩子要蠢吧。”
“我是東京聯考第一。”蒼井說,“英德學校是貴族學校,我是被資助的特優生。”
“那他怎麼樣?”
“倒數吧……沒怎麼注意過,總之沒有在前麵見過他的名字。”
擁有豐厚的學習資源,卻還是倒數的話……
果然,妹妹沉思:“是道明寺你智商有問題所以嫉妒人家吧!”
“誰會嫉妒這種除了讀書就一無是處的家夥啊!”道明寺暴怒。
“好哇,說蒼井除了讀書就一無是處,”妹妹說,“那你肯定有能拿得出來的東西。”富家子弟一般都會什麼來著……主要她也不認識什麼富家子弟。
等下,五條悟不就是富家子弟嗎?
……雖然現在破產了,好歹也有過過去式。
妹妹:“讀書不行的話,那體術總行吧。”
身為財閥世家,為了保證自身安全體術當然要自小練習,什麼截拳道泰拳都有所涉獵,道明寺剛想矜持點頭,就聽見她又說,“我記得東京每年都會有武術比賽,既然蒼井是東京聯考第一,你也是第一嗎?”
第一顯然不是那麼好拿的。
看樣子不是,妹妹很失望,還給對方放寬了條件。
放寬了也沒用。
道明寺頭一回覺得有些難堪。
並非他懂得不多,恰恰相反,他懂得很多,不少還堪稱優秀拔尖,在同類圈子裡絕對稱得上佼佼者,隻是遠遠還談不上精通,更彆提和專業人士相較高下。
非為智商不行,隻是在他的高度,可以培養消遣時間的愛好,但不必在其中鑽研。
以至於現在竟無話可說。
蒼井這個時候才明白這個莫名出現的女孩子為什麼要問道明寺這些問題。
原來拋開家世身份,麵前曾給他帶來巨大精神壓力的人,也並沒有過多可稱道之處。
心裡的怨氣忽然就散了些。
妹妹有點嫌棄:“說了半天原來你啥都不是啊。”
“如果是想羞辱本少爺的話,現在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幾乎咬牙切齒,“有本事就殺了本少爺!”
蒼井瞪眼:“你——”
“你是在凶我嗎?”五條悟都沒這麼吼過她,妹妹生氣地大聲壓了回去,“你什麼態度!”
蒼井:“……”
蒼井默默地閉上了嘴,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女人發起火來真的好可怕,耳朵都要聾掉了。
“你好像很自信自己不會死,”妹妹冷笑地說,“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世上比死還要難受的事多的是。”
桀驁不馴的男生臉上閃過不屑一顧的神情。
她沒有解開他身上的咒力束縛,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臉,“憑什麼你讓我殺你我就殺你呢?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你會活得好好的。”
蒼井臉上表情很不好看。
妹妹沒在意彆人的想法,不疾不徐地繼續說:“你的行為讓我覺得你沒媽,但你有,果然還是不該有。”
道明寺愣了一下,怒火狂熾:“你敢!”
“咒術。”她說,“熟嗎?”
妹妹滿意地見到他眼裡的瞳孔收縮,“普通人不知道,但你們這種所謂的上流人士肯定有自己的渠道吧。”
越是有錢的人就越擔心受怕,據她所知,聘請咒術師當保鏢的富豪也不少。
她湊到他耳邊,憑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慢慢說:“你說,因為被屋子裡的臟東西滅門全家這個劇本怎麼樣?”
很不怎麼樣。
但道明寺知道日本確實有咒術師的存在,如果對方是詛咒師,那的確可能做得出這種事。
“道明寺家絕對不會饒過你!”他的底氣終究落了下去。
妹妹晃了晃脖子上的項鏈:“看到這個GS沒,是五條悟的GS。”反正也沒有當事人在,她張口就吹:“道明寺家怎麼啦,我還是五條悟的老婆呢。”
不就是拚背景嘛。
道明寺司冒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現在他終於因為恐懼導致臉部抽搐起來:“彆做蠢事,道明寺給多少人提供了工作崗位,一旦出問題,牽連的是整個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