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震了嗎?他連忙起身,有些站立不穩,腳下傳來不正常的波動。
整個餐廳都晃了一下,隨後從窗外飄進來了嗆人的硝煙味,餐廳裡的人頓時驚慌失措,赤司征十郎拉著妹妹避到一邊,沉聲說:“報警,是炸-彈。”
妹妹飛速撥通了號碼,接警人是個男性警官,聽聲音有種讓人火大的散漫:“這裡是警視廳……”
“米花中央瞭望餐廳。”她語速飛快,“樓上剛剛爆炸,爆炸方向140,爆炸速度1300,掃射麵積預估在20立方米,因為隔了樓層所以可能有偏差,懷疑其他地方也埋了炸-彈,請爆處組儘快出警!”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秒鐘。
“好,”他說,“我馬上就來。”
正常答複會說馬上就來嗎?妹妹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不過這種情況下她也沒想太多,隻是掛了電話後赤司看她的眼光有點奇怪。
回想一下剛才的表現好像確實有點怪,她完全是脫口而出的。
明明平時也沒怎麼關注軍事來著……
但自然而然的就會了,可能是以前看警匪片的時候無意中記住的,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吧,妹妹陶醉地想。
赤司:“你很懂炸-彈?”
妹妹咳了幾聲:“赤司君說笑了,也就……略懂吧。”
前可攻,後可退,中間還能裝點逼。
赤司:“……”
好在齊木的謙虛真的隻是為了裝逼而已,兩人避開了亂湧的人流,打算從另一邊出去。炸-彈不是地震,主要的危險還是來自於人。
兩人走到安全通道口,剛想從樓梯下去,又響起了一聲爆炸,從樓道裡傳回了隆隆的轟聲,他們已走至樓梯邊緣,妹妹剛要踏下去,被強烈的力道拉住往回一拽,她重新回到安全區域,赤司征十郎卻因為和她交換了方位跌下了被炸空的樓梯。
炸-彈在瞬間炸空了幾層,硝煙朦朧中,已經被炸裂的水泥鋼筋暴露在外,鋒利的尖端向上揚著,仿佛魔鬼的鋼叉。
往上兩三米,赤司征十郎整個人都懸空在裸露鋼筋的正上方,身體幾乎沒有著力點,他一隻手攀著樓梯豁口,你一隻手被一個人牢牢抓著。
千鈞一發間,她抓住了他。
“抓緊我!”妹妹抓著他開始往上拽,“千萬不要鬆手!”
赤司的體重大概在七十千克左右,對她來說並不算重,還是承受範圍之內,妹妹一隻手抓住旁邊的鐵欄杆,一邊努力往後用勁,突然間吃痛地悶哼一聲,從樓上摔下來的碎石精準地砸中了她拉人的那隻手。妹妹痛的渾身一顫,整個人都往前傾了一部分。
赤司仰頭看,鮮紅的血從兩人交握著的手漸漸流到了他的手臂上,手掌交握的部分幾乎因為滑膩而分開。
他也正好看清了,在她身後損毀掉的那堵牆上,露出了一個放在牆沿上的盒子,中間顯露出鮮紅的倒計時。
還有六分鐘。
“……齊木。”
他聲音有些艱澀:“鬆手吧。”
要做出這個決定有些困難,不到絕路,誰都不想死,可是現在對方的手臂受了傷,平台也向下傾斜了30度,加上他剛才也受到了撞擊,這使他無法借力攀爬上去。
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要好。
這就是利弊權衡之後的決定,哪怕他是被權衡後決定拋棄的一端,但是總歸要有所取舍。
他很快就恢複了通暢的思路:“不過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等出去之後,你去跟……”
“你自己去說!”她牙齒發顫,咬緊牙關,“媽的——你再囉嗦我就去刨了你家祖墳!”
意識都痛到有點模糊,她也記不清自己說了些什麼,從來沒有這麼用過力,像在拔土地裡深埋的蘿卜,幾乎竭力。
蘿卜終於拔了出來。
死裡逃生,但現在還遠遠不能放鬆,赤司粗喘了幾聲,堅持著站起來在被堵死的狹小空間裡走了一圈。
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他眉頭緊皺:“你要是剛才走的話就不至於現在出不去了。”
通道的門扭曲壓壞,無論推、拉、踢、踹都打不開。
他被灰嗆得咳嗽了幾聲,苦笑著說:“現在……我們都得死在這了。”
妹妹胡亂地抹了一把臉,黑乎乎的臉上隻有一雙眼睛還驚人的亮。
她看向炸彈。
“我還可以把炸-彈拆了。”
赤司沉默了一下。
“可以。”他說。
不知道指的是什麼。
妹妹一隻手受了傷,還好另一隻手隻是稍微擦了點皮。赤司征十郎按照她的要求把炸-彈小心翼翼取了下來,平放在地上。
“糟糕,”妹妹說,“沒有剪刀。”
“我有。”
妹妹看著赤司利索地掏出了他的小剪刀。
“……”
你為什麼會隨身帶著小剪刀啊!
她很想問一下,不過還是算了。
記憶中沒有拆除過炸-彈,不過妹妹動作相當熟練地拆開外殼蓋,好像生來就知道該怎麼做。
打開蓋子,裡麵三色線纏繞在一起,複雜地無法分解。
她趴下來細細觀察一會兒,然後直接上手,握著剪刀的手很穩,哢嚓接著哢嚓,一條條線斷開。
鮮紅的倒計時滴滴嗒嗒地響著。
少年完全不見之前的脫線不靠譜,他神情極度專注,總是掛著笑的嘴角緊緊抿直,秀氣的眉角微蹙,汗水從額頭上不斷冒出來。時間在他身邊凝固,驚心動魄的死亡也放慢了手腳。
赤司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
“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麵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此刻,他站在未來裡審視著這段即將成為過去的現在,認定這會是他人生中極難忘卻的一幅畫麵。
“厲害吧?”
“嗯?”
“我看你,看我都看傻了。”她手裡依舊不停拆解,“是被我帥到了嗎?”
他的心跳逐漸和炸-彈的倒計時重合。
“是啊。”他說。
“那可太好了,”妹妹說,“話說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怕啊?彆看我好像很老練的樣子,其實我也沒底唉。”
“沒底就沒底吧,你不用太大心理壓力,嚴格說起來還要怪我把用餐地點安排在這裡。”
“那我隨便拆了。”
“請便。”
“你還真是——”
“什麼?”
“時間不多了。”
“好。”
“還剩兩根線——我也沒把握到底該剪哪根,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雖然能聽到的隻有我。”
“有啊。”
“什麼?”
“你可能刨不了我家祖墳了。”
他慢騰騰地說:“如果一起炸死在這裡,身體大概分不開了,到時候你也是要進赤司祖墳的。”
作者有話要說: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辛苦跑進ao3裡找糧結果出來的都是英文版,為了吃糧隻好拿出考6級的態度翻譯,最後發現啃到了對家。
很喜歡巴黎小情歌裡那句話,Lovemelittle,lovemelong.譯文是愛我勿太深,愛我要長久。是的,這是在暗示——我的魚塘裡還有魚嗎?周末了麻煩跳出來讓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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