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對三軍的那個隊員實在是有些過於嚴苛了。
雖然次數不多,但還是有人看見齊木從生徒會的房間裡走出。一向樂天派又樂觀的少年臉上失去了以往的笑容,低垂著頭走得很快,像是不想被人發現通紅的臉和含淚欲滴的雙眼。
大概是被批評的太狠。
不管是洛山學生會還是籃球隊的人都十分了解赤司的脾氣,他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嘴上必然會毫不留情,麵皮厚的人都未必能扛住,臉皮薄點的想不開都有可能。
玲央都忍不住委婉地勸隊長,讓他稍微委婉一點。
“你很喜歡齊木嗎?”赤司征十郎說。
他覺得對方這話問的感覺有點怪怪的,但還是回答了,“那是個好孩子,我當然不討厭了。”
赤司征十郎沒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隻是意味深長地說:“如果有任何意見,就讓他本人來找我投訴,要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隻會躲在彆人身後讓人出頭,那他還是早點離開籃球隊吧。”
後來就不了了之。
“真的沒事嗎?齊木同學,”女孩擔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眼中閃過難以遮掩的憂慮,“如果有任何壓力覺得支撐不下去都請跟我說,是不是最近赤司……”
她想起了近幾天打探到的消息,赤司征十郎似乎是在針對齊木。
“彆想多啦,和赤司沒有關係的。”
“你不要擔心我的想法,”女生急急地說,“我現在對赤司已經沒有——”
“沒有什麼?”
“本來有的,”她答非所問,低聲說,“但沒想到這份喜歡給我帶來的是差點犯罪,我差點就犯下不可饒恕的事情,傷害了赤司征十郎……如果我真那麼做了,恐怕我全家都會被我的蠢事連累,好在你幫我及時止損,沒有釀成大錯。”
其實嚴格來說那天的事情也算是受到了咒靈的影響,不然一個平時從不違法亂紀的女孩子也不會突然做出那麼偏激的事,隻是這個原因也沒辦法跟對方解釋。
“人人都會有一念之差,人性偶爾會麵臨考驗這種情況是有的,回回扛得過是聖人,偶爾扛不過是普通人。”妹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赤司也沒有怪你。”
要不然早就報警起訴了。
女生激動起來:“但是他在怪你吧!或許因為紳士風度沒有對我做什麼,可是遷怒你卻可以,要不然這些天你也不用總是哭著跑出去——”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對方的鎖骨之下。
逢魔時刻,光線昏暗,少年白皙的皮膚上卻有些微紅色的印子。
點點紅痕,明明不該起眼,她卻沒辦法控製自己的目光離開。
妹妹咳嗽了兩聲,以掩飾尷尬:“他對我很好的,真的沒有你們想的那樣,可能就是,他很負責。”
她在心裡狠狠地把那個毫不知收斂的家夥罵了一頓,還要想方設法地替對方解釋說好話,“我……”
“你是……自願的嗎?”女生突然問。
妹妹:“是的。”
……吧。
雖然後麵失控了是真的,但一開始確實是她不自量力想要挑釁對方來著,結果沒想到這家夥是真不做人啊。這些天沒有傳出奇怪的新聞,全靠洛山房屋建築隔音效果還不錯。
閉上眼睛就能回憶起噴薄在皮膚上的熾熱的呼吸,他指尖的灼燙溫度,有時候她像一條被浪潮拋上岸的瀕死的魚,隻能大口大口呼吸來延續生機,根本沒有辦法留意他到底做了什麼。
妹妹安慰她,“反正他那麼忙,就算再凶……每天和我接觸的時間也隻有那麼一點點。”
雖然有限的時間裡他能乾出非常無下限的事情來就是了。
妹妹歎了口氣,沮喪地說:“不用擔心我,真的。”
“……”
不知道為什麼,解釋完之後女生看上去更難過了。
“彆這麼低落啦,”妹妹說,“想想開心的事,最近學校不是要搞校園祭了嗎?你長得漂亮又聰明,那麼多人喜歡你,一定會當選‘王後’的。”
女生勉強地笑了笑。
洛山的校園祭很快就進入了籌備階段,校園祭活動期間學校是對外開放的,有不少學生都叫來了自己的家人或是彆的學校的朋友,妹妹想了想,掏出手機聯係唯二兩個還稱得上朋友的校外人士。
遺憾的是,不管是鬆田陣平還是諸伏景光都忙的沒辦法抽出空。
“最近京都那邊犯罪率升高,出現了惡性殺人事故,現在還沒有找出真凶,”諸伏景光歎了口氣,“所以部門暫時把我調到那邊輔助工作,剛好那天……沒辦法過來。”
他遲疑起來:“要不……”
“沒關係沒關係,”妹妹無所謂地說,“本來就是隨口一說,玩哪裡有工作重要啦,既然來不了,那就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難過。
她在對方開口之前下意識說了一句:“不用抱歉。”
因為你沒做錯什麼。
“一定要注意安全,”諸伏景光說,“組織……我是說最近還流竄著一些不法組織餘孽,要小心,你一定要小心。”
他必須去儘快追跡對方的行蹤,才能儘可能保證她的安全,所以現在隻能抱歉了。
讓人莫名其妙背上負疚感本身就是一件很讓人負疚的事情,打電話給鬆田陣平的時候她就留了個心眼。
“那一天?”男人的聲音停頓了一秒,“有美國的拆彈專家在北海道開專題會,上麵給我爭取了旁聽的機會。”
“那可真是太好了。”妹妹隨便扯了個原因,“我本來想找個飯搭子。”
“回來之後我請客,想吃什麼都隨你,我奉陪到底。”
“好啊。”
妹妹掛掉了電話,雖然也算是在預料之中,不過兩次都被拒絕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小遺憾,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赤司征十郎瞥了她一眼。
“被拒絕了?”
“這還要問的嗎?”妹妹趴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清理著桌上的紙張,“明明平時還挺有空的,偏偏這幾天就沒時間,也真是太巧了一點吧。”
他淡定地翻了一頁報紙。
“確實挺巧的。”他說,“不過正牌男友在這裡就沒必要去叫彆人了吧?他們都有自己的事陪不了你,但我可以,不要隨便去打擾人。”
“說的這麼好聽哦,畢竟是社畜啊,要忙這個忙那個的,阿征以後說不定比他們更忙呢。”
她像一隻貓一樣被他從椅子上拎起來放到懷裡,妹妹渾身激靈,伸手抵在他的胸口,男生悶悶地笑了一下,抵上她的額頭。
“這是在撒嬌?好可愛。”
他的手指揉弄著她的唇瓣,“擔心我未來會因為工作冷落你嗎?赤司太太。”
“你不會嗎?”
“你同樣是需要我辛勤耕耘的事業。”學生會會長發言有詳有略,重點耕耘。
妹妹假裝聽不懂他的話,戳了一下他,後知後覺地說:“彆亂喊。”
“但是夫妻間該做的……”
他的嘴被捂上了。
這家夥自從和她在一起之後就好像打開了什麼不得了的開關,潘多拉的開關。撬開他謙遜有禮的外殼之下,隱藏的是高傲冷淡,還有極為強烈的占有欲,絕不容許任何人窺視自己的所有物。
“要不要搬到赤司宅?”他捉住她的手親吻了一下手心,認真提議,“或者我也可以搬到你那裡。”
妹妹:“……”
“不要。”
“好吧。”他儘管有點遺憾,但也沒有再繼續勸說。之前雖然覺得現在的性彆有點麻煩,但如果是女孩子的話,在學校裡的接觸反而會受限製,肯定還會有很多不懂眼色的男生。
相比之下,現在的情況居然還算不錯。
天氣一熱,妹妹就很不喜歡和體溫高的運動員貼貼了,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還有事就溜了出去。
少年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坐在椅子上,目送她遠去,眼神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
為什麼總是想著離開呢?
耳邊響起那天和鬆田陣平的交談。
“我和她有你不知道的過去。”
那個卷發的警官堅定地說。
就算以極為嚴苛的目光來看,對方確實很出色,不管在哪個方麵。
“過去是沒有力量的。”
他平淡地反擊:“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麼篤定,那你和她就不會成為‘過去’,既然過去了,知不知道也就無關緊要,因為我和她會有‘未來’。”
雖然這次把人支走了,但想起來時到底有些不快。
“鎖起來的話會不會好一點?”他喃喃地說。
總是有不長眼的蜜蜂嗡嗡,還真是讓人心煩。
[我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做。]
“真是虛偽啊。”赤司征十郎露出嘲諷的笑容,平靜地望著虛空,“明明你也想那麼做吧,彆忘了,我是為了你的願望而存在的。”
我就是你。
妹妹很少參加過日本的校園祭,偶爾參加感覺還是蠻新奇的,貢獻零花錢把小吃攤都逛了個遍。
什麼章魚燒紅豆年糕燒鳥串,她邊吃邊走,從街頭吃到街尾。學生的手藝一般,味道不見得有多好吃,但在這種氛圍裡就是很容易跟著開心起來。
一同遊玩的情侶也挺多,你喂我我喂你吃得不亦樂乎。
“你看,”妹妹見縫插針地找茬,用手肘拱了拱赤司征十郎,“彆人家的男友都能幫忙解決剩下的食物,你就不會,說吧,貴公子是不是嫌棄我。”
赤司:“……”
他說:“我也可以幫你解決剩下的食物,前提是你要給我剩。”
另一邊投票活動也進行的如火如荼。
國王當仁不讓是新晉的一年級生,赤司征十郎,以一騎絕塵的票數遠超第二名。圍觀的學生一派理所當然。
被選□□的國王王後要在今夜共舞,這可真是……
太好了吧。
偷偷把男友甩掉的妹妹欣慰地抹了抹淚,她已經想好要怎麼借題發揮,“你居然在那麼多人麵前和其他女生官宣”,“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然後借此機會跟他隔離個時間半個月。
——她真的需要一點自由的空氣啊!
而且也挺奇怪的,談戀愛有的時候沒事就想吵點架。
“齊木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