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剛剛才看見他衣服上彆的校牌。
公交車停下。
“快下來啊,”黃瀨涼太牽著她往下走,“再不快點就要遲到啦。”
妹妹匆匆的被他拉進學校裡,進門之前抬頭看了一下學校招牌。
洛山。
“涼太……也是洛山的嗎?”
“你說什麼傻話啊,我們幾個約定好要一起在高中繼續合體奇跡世代的,那個時候還是你和五月要求的,怎麼連這個都記不住了,”他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頭,“是不是生病了?早上碰到你到現在都一直怪怪的……沒發燒呀。”
妹妹挪開他的手。
“可能……記錯了吧。”
進了教室,她正在發愁自己該坐哪裡,同桌笑眯眯地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
她走到位置上坐下,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又說不出來。
旁邊是這個人嗎?
但好像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生活的麼,她聽課下課,放學後又被同桌拉到了籃球隊,說是今天有對戰可以看。
“今天可以去看Oneonone——”
“Oneonone?”她重複了一遍,“誰和誰?”
“奇跡世代內部對決,你覺得哪個會贏?”
“問蓮衣乾嘛?她肯定是壓隊長的。”
“隊長。”她說。
隊長是誰?
巔峰對決的少年籃球組看的人眼花繚亂,尤其是那一頭七彩發色。大概注意力都容易被醒目的顏色吸引,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鮮豔的紅發。
“看吧,她果然就隻知道看隊長。”
原來紅發男就是隊長。
妹妹恍然。
不過……
他腦袋邊為什麼還要帶兩個棒棒糖?這棒棒糖好眼熟……
“那不是我二哥嗎?”
“哈?”同桌笑起來,“你姓齊木,人家姓神穀,神穀浩史欸,怎麼是你二哥啊,喜歡卡米亞就直說嘛。想接近他待會兒把這個水拿上,打完了之後給他送過去。”
一場隊內的比賽沒過多久告終。
妹妹被朋友推到了籃球隊員堆裡,她走了幾步,走向神穀浩史,把水遞給他。
“謝謝。”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男生接過水,朝她笑了笑:“你看上去好像有什麼話想說。”
“可以請你說一句話嗎——”妹妹忽然說,“隨便什麼都可以。”
神穀浩史愣了愣,微笑點頭,沒有拒絕這個看似有些奇怪的要求,沒有隨口說話,反而認真的想了想才開口。
“不管是人還是妖怪,隻要心靈相通就沒有區彆,孤單一人會感到寂寞,最初的一步會害怕,都是如此……”
“最近看了《夏目友人帳》,”他說,“這是本很不錯的漫畫,希望以後有機會能配音。”
巴車停在了神奈川縣。
她站在山腳下,看著山上棵棵高聳的大樹,枝葉在地上落成陰影,使山上白日更陰涼,夜晚更森冷。
妹妹踏上地上的落葉枯枝,空曠的山林裡哢嚓的碎裂聲可以傳很遠。她一步一步向上,蒙塵的記憶上無數層罩子正在被一層層揭開,直覺告訴她應該到這裡,應該來這裡。
神社裡亮著燈。
她循著燈光走過去,在門上敲了敲,沒有關緊的門自然而然地開了。
“不好意思,我——”
“你終於來了。”
房間裡的女人轉過身,甜美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仿佛能撫慰一切忐忑。
“小櫻媽媽……?”
女人走過來。
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對方抱著她輕輕拍了拍,“蓮已經很努力啦,比我當初的速度還要快一點哦。”
她急切地想弄清楚一切是怎麼回事,卻又遲疑著不敢開口。
“真的嗎?”
“當然啦。”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到,什麼都沒有做好——”
被強行壓抑的記憶和情感驟然如洪水般奔湧,立刻衝毀了堤防,她緊緊地抱住對方,大口大口呼吸,“小櫻媽媽,阿征都是因為我!他是我——”
一切都是因為她做了錯誤的選擇。
“曾經有一位很尊重的前輩告訴我,過去是絕對無法改變也無法消除的。”女人溫柔卻又有力量,“失去的生命是不可能再回來的,所以生命才顯得那麼珍貴。”
“但是,蓮,你是不一樣的。”
她伸出手,空無一物的手上逐漸顯現出了一個形如月亮的法器鈴鐺。
“月之鈴曾經幫助過我,現在希望也能幫助你,用它補充尚未恢複的力量,去塗改掉錯誤的答案,寫下唯一正確的,或許代價會令人痛苦……”
女人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話,身影逐漸消散。
“記住,不要被眼前的黑暗蒙騙,與騙人的惡魔為伍。人之所以為人,並非血統,也非外貌。”
“而是堅定的人性。”
眼前景如夢似霧,夜風一吹俱不再。
還是那間血淋淋的和室,她握緊了手裡的月之鈴,抵在額頭上,身體裡的力量不斷湧入鈴鐺裡,她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月之鈴重啟需要的力量太過強大,以至於站立不穩不得不半蹲半跪在地上支撐身體。
時間是最強大的魔法,妄圖掌控它的人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身邊的景物在快速變換,外麵已經飛離的夜鳥以奇怪的姿勢倒飛重立枝頭,牆麵地上飛濺的血液就像視頻倒播一樣,沿原路迅速返回到男人身體裡,橘子皮沿著裂開縫隙自動合攏,恢複成毫無疤痕。
倒在地上的人就像一個被時間支配的傀儡,被無形的力量操縱著恢複生機,人翻滾到椅子上,同椅子一起複歸原位,雙手還保持著向她遞刀的姿勢。
她強行咽下喉嚨裡的血腥,看來隻能回溯到這裡了。
妹妹在手機上按下發送鍵,聽他張嘴說著未完的話:“……請您儘快作出決定,否則他大概撐不下去了。”
“蓮——”
他喘著粗氣打斷了他們:“不要對他動手!否則,我寧願,現在去死。”
原來有這一幕嗎?
時間的回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才對,在一瞬間她心裡閃過一絲疑問,很快又將注意力收了回來。
“Timeismoney.”
“Timeismoney.”
時間回溯原點。
刀鋒劃過。
兩人同時開口,男人沒想到自己的台詞會被人搶先說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對方一刀已經揮了過來。
嗤啦一聲。
男人瞳孔緊縮。
他身後的軟水管被陡然割斷,水花四濺,她扔掉了刀子,慘白著臉把男人直接從地上拎了起來。
“雖然不想用這種方法,”畢竟怪惡心的,她說,“不過特殊情況,請你配合。”
她完全不想浪費時間,毫不手軟地把軟管插進了他的喉嚨裡。男人表情一變,很想強忍卻還是忍不住反胃嘔吐了起來。
……
赤司征十郎:“……”
把人打暈扔到一邊,她好歹還是考慮到了一下服用者的心情,用水衝了衝,忽然想起他那時服下膠囊卻反而惡化的事。
又做相同的事無異於重蹈覆轍。魔鬼說的話絕不可信,它們毫無信譽。
如果是考試一定要給差評,因為陷阱實在太多了。
月之鈴還在手裡麵,這代表使命還沒有完成,她隨手扔掉了膠囊,抓著鈴鐺走到他麵前。
赤司征十郎心裡忽然湧上不安,想開口,卻被她抵住唇:“噓。”
“阿征,時間不多了,聽我說……”她微笑起來,“迄今為止,真的很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好像給你造成了很多麻煩。”
沒有的。
他很想這麼說,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迅速地抽離腦海。
她伸手抱住他,“像我這麼糟糕的人,要早點忘掉啊。”
古往今來那麼多人想擁有死而複生的力量,無非是眷戀人世或不願被遺忘——這就是時間逆流的使用後果。一切都需要符合等價交換的定律。
拯救他的願望以失去他為代價對她實現。沒有人記得,也不會有人記得。
“要去找更合適你的,喜歡的。”
月之鈴再次消失。
力量過度使用的後果讓此世之軀已經無法再成型。她用最後一點力氣解開了綁在他手上的繩索。
身體狀態的回溯使得藥物影響也被徹底排出體外,他迅速回複到巔峰狀態,驟然失去綁縛,身體往前一栽,下意識想躲開前麵的人,卻直直穿過還差點摔倒在地上,他眼中漸露迷茫之色,卻又顯現出了奇怪的掙紮。
不想忘記。
可是腦海中的畫麵仍然在一幀幀地模糊,淡化。好像有什麼珍貴的,徹底消失不見了。
“真的很對不起,害你落到今天這個情況……如果可以,請不要討厭我。”
眼前空無一人。
聽到的聲音好像是憑空響起的幻聽。
少年聽見自己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愛還來不及……又怎麼舍得討厭呢。”
他感覺有什麼滾燙的,濕潤的東西從臉上滑落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要不要寫後日談呢?我覺得我對小隊長已經很好啦,沒有什麼虐的,好像也沒有特彆必要寫……有想看的嗎?我想想哈。
人呢,人呢,平日裡不交公糧也就罷了,就連這節假日也儘去哄那彆的太太了,竟理我也不理。以後再想讓我加更,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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