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霏這麼想著,來到門邊,打了個法訣。
那扇門紋絲不動。
彆墅底樓。
保姆剛剛將幾個蓋著蓋子的盤子端到餐桌上,便有身強力壯的保鏢推著一個男子從旁邊從樓梯邊的電梯裡出來。
那男子身形削瘦,皮膚白皙,臉色蒼白,唇上沒有絲毫血色,又坐在輪椅上,明顯身體不好,可雖然如此,他依然是眾人的焦點,又讓人不敢多看。
穆煥的輪椅,最終被推到了餐桌邊,同時,桌上幾個盤子上的蓋子也被人打開,一股濃重的藥味頓時彌散開來。
他自幼身體不好,從出生起,就三天兩頭進醫院,醫生當時斷言他活不過十歲,從小吃的藥跟吃的飯一樣多,到如今,更是已經鮮少能吃正常的飲食。
但他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撐著破爛的身體接過穆氏,甚至成了穆氏當之無愧的掌權人。
隻是最近,他到底有些撐不住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坐在輪椅上。
如今是五月,s市早已熱了起來,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不乏穿著短袖短褲的,但穆煥全身上下,卻裹得嚴嚴實實的。
白色的高領毛衣,深灰色的呢子外套,彆人冬天才穿的衣服穆煥卻穿在初夏,更可悲的是,即便如此,他還會覺得冷,一陣陣的寒意從他的身體內部湧出,讓他整個人哪怕身處酷暑,也仿若置身於冰窖之中。
他自幼就有這毛病。
就算花了再多的錢,他也沒辦法阻止自己的手腳變得僵硬,人參鹿茸這類大補的藥隻能延緩他的症狀,到如今還沒用了。
按照醫生的說法,他已經時日無多。
大約就是這消息傳了出去,有些人,便坐不住了。
穆煥拿著勺子,吃了一口帶著濃重藥味的粥。
這粥的味道很不好,但他卻早已習以為常,吃得麵不改色。
“穆總,你要的東西我拿來了。”穆煥剛剛吃完,一個約莫四十來歲,戴著眼鏡滿臉斯文的男子就拎著一個公文包從外麵走了進來。
“方特助。”穆煥看向進來的男子,示意身邊的人將桌上的餐具撤下去。
很快,桌上的餐具就都被撤走了,還有人在桌邊放了一把椅子,讓進來的男子坐下。
穆煥原先是不會在餐桌上處理公務的,不過近來身體不適,這些便都是小事了。
更何況方曉白是他父親精心培養之後留給他,幫他打理穆氏的,對他的身體情況清楚得很,在方曉白麵前,他用不著掩飾什麼。
方曉白將公文包放下,從中取出許多文件,外加一台筆記本電腦來。
這裡有需要穆煥處理的少數公司事務,更多的,卻是昨天穆煥讓他查的江雪霏的資料。
“江雪霏是穆恒陽在外麵養的那個情人的侄女,這幾年一直由穆恒陽資助讀書,表麵看來跟穆毓一點關係都沒有。”方曉白低聲道。
穆恒陽就是穆煥二叔的獨子,他的大堂哥,鼓動他母親把江雪霏帶回來的人。
至於穆毓,則是穆煥三叔的兒子,穆煥的二堂哥。
這一年來,因為身體原因,穆煥一直深居簡出,然後,他二叔三叔家的那些人,就越來越不安分了,還變著法子往他這裡塞人,想要從他這裡打探消息。
穆煥一直很惜命,把自己身邊打造地跟鐵桶一般,他們也就無數次铩羽而歸,直到這次。
穆恒陽的人找上了他的母親,神神鬼鬼地一通忽悠,竟然讓他的母親信了什麼見鬼的“衝喜”,然後把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領到了他麵前。
他的父親在他十八歲那年去世,距今已經整整十年,這十年來,他的母親一直過得不開心,現在他更是就要沒命……
穆煥不想讓母親傷心,也不介意給母親一點虛幻的念想,乾脆就把人收了下來,不過人雖然收下了,該查的還是要查。
“這事背後,有穆毓出手?”穆煥問道,方曉白剛才那話,明顯有言外之意。
“是的。”方曉白道:“穆總,這個江雪霏不簡單,你要小心。”
“我知道。”穆煥笑道。
不管這個江雪霏是穆恒陽的人還是穆毓的人,他都會陪她好好玩玩。
要是那些人安安分分的,他其實不介意留他們在穆氏,但他們既然不安分……就都趕走好了。
他都要死了,還怕什麼?
穆煥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輪椅扶手,心裡閃過許多念頭。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些聲響。
穆煥雖然身體不好,眼力耳力卻極為不錯,遠超常人,聽到那聲音,便知道是客房的門被打開了。
那女人醒了?
他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白裙,打扮清純的女子走到了樓梯邊。
這女子看著二十出頭,打扮地像是個高中學生,長得卻極為豔麗,身材更是火辣,昨天她跟著穆煥的母親來到這裡的時候,真的是一顰一笑都勾人的很,那種清純中帶著火辣的矛盾氣質,便是一直清心寡欲的穆煥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但也僅僅是多看了幾眼。
而今天,這個在昨天出師不利的女子,似乎給自己換了個風格。
站在二樓樓梯邊的白衣女子麵無表情,眉眼間竟有種淩然不可侵犯的高貴之態,眼裡更是不帶絲毫情感。
這樣子,瞧著還真比她昨天那模樣來得有意思很多。
穆煥微微挑眉,然後就看到江雪霏在淡淡地掃視了一圈周圍之後,冷哼了一聲:“哼,幻境!”
什麼幻境?
穆煥正疑惑,就看到站在樓梯上的江雪霏突然往下一跳。
她跳得不遠,落下的時候正好在樓梯上,腳一個沒踩穩,就往下撲去,一張臉正磕在欄杆上,發出“砰”地一聲,接著又往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