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花吃這頓喜宴是沒交份子錢的,她端著大碗,生怕誰跟她搶似的拚命往嘴巴裡塞飯菜,聽見蘭花來和她忸忸怩怩地說些什麼結婚領證的事兒,她還當蘭花是看上了自家的寶貝兒子,便說:
“去去去,我家阿遙是要娶城裡來的大小姐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蘭花見她隻顧著胡吃海塞,根本不認真聽自己的話,便直接奪了她的碗,說:“他不稀得娶我還不嫁呢!劉大媽,我要嫁的是你的養子。”
劉春花乍一聽還沒回過味兒,忽然瞪眼:“你說那個野小子?”
蘭花撅嘴:“什麼野小子野小子的啊,劉大媽,你以後可不許欺負他了,他是要和我結婚的,那什麼何寡婦那兒您自個兒解決,林大哥還在外頭等著呢,就這麼著吧,我先和他回村兒裡了。”
蘭花見說清楚了便轉身就走,劉春花懵了片刻反應過來,忙追了上去:“哎喲,這叫什麼事兒啊,他不在何寡婦屋裡嗎?捆得結實著呢,他怎麼又跑出來的?是不是你這個死丫頭壞事?”
劉春花一路追出來,就瞧見那個野小子高高的個兒杵在後門口,他身邊還站了個挺眼熟的姑娘,再仔細一瞧,劉春花急了眼了,喲,那不是她的準兒媳婦麼,怎麼又和那野小子攪合到一塊兒了?
蘭花走過去就高興地說:“林大哥,成了,我們可以定日子辦喜酒領證了,你看哪天好呢?”
林一眼神涼涼地斜了簡萌一眼。
簡萌心虛地彆開臉,她哪兒知道這女孩那麼實在,說結婚就要結婚了啊,正常程序不該是表白——戀愛——分手or訂婚——結婚麼?
劉春花咋咋呼呼地就擠開了蘭花:“啥?啥就辦喜酒了?蘭花,我可找你娘說道說道了,怎麼養出這麼沒廉恥的閨女?林一是要給何寡婦做丈夫的,禮金都收了,整整五百塊呐,你要和他過日子?你賠個一千塊出來再說吧!”
蘭花打小養在村子裡,也沒讀過什麼書,隻會種地插秧做農活,平時身上也沒什麼錢,家裡也不富裕,一千塊錢那可是一筆巨款了,她一聽就傻了:“怎、怎麼這麼多?你不說隻收了五百塊?”
劉春花冷笑:“何寡婦錢也付了,喜酒也辦了,村兒裡人也都知道她買了個丈夫回來,你當是小孩兒過家家?不多給個幾百塊,人家肯答應?”
蘭花急了:“這……”
她大哥一聽那麼多錢嚇得更厲害,忙來拉他妹子:“蘭花兒,咱家去吧,娘知道你來這兒鬨騰要揍人的。”
劉春花輕蔑又得意地說:“林二狗,你還是個懂事兒的,還不將她拉回去關著,少出來臊你娘老子的皮了!大姑娘家家的就想要買男人了,嘖,哪家也沒養出這樣兒的閨女啊。”
“你……”蘭花擼起了袖子想衝過去。
劉春花見她生得雖粗粗笨笨力氣卻是有的,便忍不住退了退,嚷嚷道:“怎麼著?還想打人?我說你還是歇著去吧,沒錢就彆來找我說什麼結婚了,林一是我養大的,我不答應他和你在一起。”
她還真好意思說她養大了林一?整個一歹毒後母似的虐待人,現在還擺出一副長輩態度來決定人家的婚姻大事了?
簡萌這個旁觀者聽了就忍不住想揍她一頓,林一的臉色卻沒什麼變化,仍是冷冷淡淡的,像是對這些屈辱已經習以為常了。
見蘭花真急了要上前,簡萌便拉了她一把,然後對劉春花笑了:“不就是一千塊錢麼,多大點兒事,我替她出了這筆錢就是。”
劉春花正忍耐著沒有發作她,想回去再教訓她幾句,哪知道她就正撞槍口上來了,便發了火:“你在這兒出什麼風頭?你的錢?你的錢不也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