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擇留在這裡,是因為她怕如果連她也離開了這裡,她們曾經的情誼、歡樂也會化為烏有,不會有人記得,或許連她自己也會忘記。
左晗順利地從高中畢業,又順利地上了重點大學,在她上大一的那年寒假,她哥被放了出來,奇怪的是他們一家並沒接到人,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全家兵荒馬亂地去找人,第二天,左肖卻自己出現在了家門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以後會定居美國,不會再回來。”
她哥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沉穩、冷漠、疏離,能用三個字說的話,他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她爸媽很擔心他的心理狀態,所以他說什麼,他們都順從地照辦。
左晗覺得她哥出國反而是件好事,或許是換了個新的環境,他的狀態好得出奇,在國外的學校還是年級第一,也有正常的社交,還會去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
除了幾乎不笑這一點之外,簡直就是個很完美的哥哥了。
左晗去美國看他時,聽著他流利的一口英語,幾乎都回憶不起來曾經的那個草包大少爺是什麼樣。
後來,她才知道他哥剛出來的那天,是去了墓地,他在寧珊珊的墓前待了一整夜,她並不知道那一夜她哥都想了些什麼,但她覺得她哥應該已經徹底放下了寧珊珊,因為他從來也沒有提起過她,聽彆人偶然提起時,他也沒有任何特彆的反應。
左晗覺得最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是她又見到了駱北。原本看起來學習很不好的駱北竟然和她考入了同一所大學,他似乎也變了,卻又似乎還是那麼漫不經心的懶散樣子。
或許曾經有過戀人的關係,駱北並沒有把她當陌生人,反而像是朋友一樣和她聯係,還會約她一起出去玩。左晗每回見到他仍然很心動雀躍,但因為被他傷得太深,所以不敢再有進一步的發展,怕再一次地被他拋棄。
但是,在大學畢業的那天晚上,他居然向她表白了,看著他認真、迷人的眼睛,她決定了要再試一次,就算是飛蛾撲火她也依然喜歡他。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並沒有錯。他們的交往很甜蜜也很快樂,工作以後的第二年,他向她求了婚。
時隔了七年,她竟然再一次見到了沈修,還是在她和駱北的婚禮上。
駱北比她還要更意外更激動,直接就走過去抱住了沈修。
駱北說:“你這家夥總算想起來找我了?”
沈修的麵容成熟冷峻,西裝革履,看得出他也是很高興的,拍了拍駱北的肩膀,說:“你的婚禮,我不可能不來的。”
左晗看得眼睛都直了:“你們……”
駱北並沒有和左晗說過沈修做的那些事,更沒有提過他和沈修的關係,因為他並不想破壞他和左晗的感情,更不想讓左晗再回憶起那些傷心事。
見左晗似乎很困惑的樣子,他咳嗽了一聲,說:“這是我最好的兄弟,嗯,就是這樣。”
沈修溫和地笑:“你應該還記得我?”
左晗雖然意外,卻還是笑著說:“是啊,算起來我們也是同班同學了,謝謝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過去坐吧。”
沈修卻將一個四四方方的綠色盒子給了駱北,說:“我就不進去了,這是給你們的新婚賀禮以及我想拜托你幫忙辦的一點事。”
駱北詫異地挑眉:“什麼事?”
沈修薄唇微抿,眼底有幾分深沉,“現在不要打開它,明天再看吧。”
駱北也不多問,拉著他去賓客席那邊,沈修卻拒絕了,說:“我還有事要辦,就不打擾你們了。”
駱北也不好勉強他,隻好說:“辦完事情你記得來我家找我啊。”
他寫了一個紙條給他,接著說:“這是我家的地址和我的電話號碼。”
沈修接過了紙條,在走出了禮堂後,低頭看了一眼紙條,將它拋進了垃圾桶裡。
在那次葬禮之後,他就離開了這個城市,一次也沒有去過寧珊珊的墓前,但他卻非常清楚她被葬在哪個位置,他開著車去了墓地,仿佛來過無數遍似的毫無差錯地走到了她的墓前。
沈修看著墓碑上的照片,他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模樣了,照片上的她卻仍舊是那個高傲漂亮的少女。
半晌,他開口說話,聲音低沉:“已經七年了,我沒有後悔過我做過的每一件事情,卻每天都因為自己所做過的事情而備受煎熬。我花了七年的時間去遺忘你,卻隻是更清楚地意識到我有多愛你。所以,我決定來見你,不是為了讓你知道我的心意,隻是想要永遠地陪伴你,讓你不會孤獨地長眠在地下。”
沈修跪在了墓碑前,伸手小心翼翼地觸摸到了照片裡她的臉,他緩緩地微笑起來,溫柔得仿佛晨曦間灑下的第一縷陽光。
……
駱北是在第二天得知沈修死訊的,打電話來的是墓地的守墓人。
沈修是吞藥自殺的,他安靜地靠在墓碑上,麵容平靜,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個永遠也不會醒來的夢境。
駱北打開了那個綠色的盒子,裡麵除了祝賀的禮物之外,還有一封遺囑,他才明白,沈修這次回來是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沈修在這些年靠著一己之力創立了一家大公司,他將公司轉讓給了駱北,還將大部分遺產捐給了慈善基金會,其餘的一部分留給了他的家人以及寧珊珊的父母。
駱北按照遺囑替他處理了後事,並且將他的墓地選在了寧珊珊的旁邊,這也是他的遺囑之一。
在他下葬那一天,隻有駱北和左晗兩個人去了,沈修實際上在這個城市並沒有什麼親人了,他的父母離異後根本就不在意他,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
左晗看著緊靠著的兩座墓碑,忽然想起了七年前的葬禮上,那個沉默的黑衣少年。
她忽然問:“沈修是不是……一直喜歡珊珊?”
駱北眼神悲痛:“他從來沒有這麼說過。”
左晗仰頭看著天空:“駱北,你說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話,他們會不會遇見?”
駱北攬過她的肩:“一定會的。”
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駱北撐起了一把黑傘,攬著左晗的肩往外麵走了。
他們的身後,是兩座永遠也不會分離的墓碑,墓碑上,少年、少女都是最初純粹又乾淨的模樣。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