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不是隨便的路人,因為他就是很認真地跟著她,見她轉過頭,還又往前走了一步。
兩個人默默對視著。
少年的表情非常溫和,五官精致,眉心還有一點殷紅如血的朱砂痣,是個非常漂亮乖巧的少年。
他道:“娘。”
簡萌驚得一哆嗦:“你你你……叫我?”
少年施了一禮,溫溫和和地道:“我是阿洵。”
簡萌看他一眼:“我不認得你。”
自稱“阿洵”的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對著自己的鼻子,說:“我是阿洵啊,娘,你彆不認我。”
簡萌看著他認認真真的表情,又穿得那麼貴氣,也不像是個騙子,所以……是個傻的?
簡萌沉默片刻,問:“你家在哪兒?”
阿洵的眼睛亮了,一把拉住了簡萌的手臂,力氣大得直接將她拖著走了好幾步。
“去、去哪兒?”
阿洵回頭,理所當然的口氣:“當然是回家了,爹還在家裡等著呢。”
“……不行!”簡萌怎麼也甩不開他的手,這小孩力氣還挺大,她耐心解釋,“我真不是你娘,我就比你大幾歲而已。”
阿洵看著她,睫毛顫啊顫,泫然欲泣:“娘,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簡萌又甩不開他,就想著乾脆將他送到他家門口好了,便說“走吧”。
阿洵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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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萌被帶到了一家一看就是豪門大戶的府門口。
她拍了拍阿洵的胳膊,示意他鬆手:“你可以回家了。”
阿洵又笑了,有著朱砂痣的少年笑起來也格外漂亮,甚至透出些古怪的意味兒:“娘,你認我的話,我才能回去啊。”他湊到她麵前,“你是我娘嗎?”
簡萌瞥他一眼,心想多好的孩子怎麼總犯傻呢,她就隻好敷衍道:“是是是,你可以回去了吧?”
“可以了。”不知為何,阿洵笑得特彆開心,他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道,“對了,我姓謝,我爹也姓謝。”
簡萌心想,你和你爹當然是一個姓了,這有什麼好說的?
眼看著少年進去了,她轉過了身要走,卻又忽然愣住了。
姓謝?
她心底有幾分強烈的直覺,猛地轉過頭,就被嚇了一跳。
“你……”
不知何時,謝廷居然就站在了她的身旁,暮色裡的表情看不分明,隻是那雙眼睛盯得她有些脊背發涼。
“我現在很生氣,你不打算說點兒什麼?”
簡萌一點兒準備也沒有,她設想的重逢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啊,現在彆說謝廷會答應她任何要求了,她覺得自己……能夠活下來似乎就是幸事?
簡萌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哥……”
謝廷語氣冷冷的:“是你說你不喜歡皇帝,所以我才放棄了皇位,可是你呢,你竟然就這樣一走了之?你就那麼不信任我嗎?”
簡萌怔了怔:“哥,你說你……放棄了皇位?”
謝廷薄唇微抿:“是我有病才會這樣做!”
他看也不看她,直接就往府裡走了,簡萌忙跟了上去。
“哥,我錯了。”簡萌軟聲道,“你彆不理我了,我以後不這樣了,行不行?”
謝廷還是沒理她,進了自己的房間以後,直接將她關在了門外。
簡萌拍門也沒有用。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娘嗎?”
少年的聲音忽然響起。
簡萌轉過頭,看著他笑意吟吟的眼睛,道:“你不是傻子啊。”
少年的笑僵了僵,忽略掉這句話,接著又道:“因為裡麵的那位是我爹啊。”
這回僵住的是簡萌:“……什麼?”
“當然,也不是親爹。”阿洵笑得有些狡猾,“其實他應該是我的舅舅,不過他說如果你肯認我當兒子的話,他就將皇位傳給我。”
簡萌:“……”
最終,她還是從阿洵的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
那天謝廷回到京城以後,就以謀反的罪名將衛昭他們一網打儘,衛陽之所以會幫謝廷也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留衛昭一命,所以謝廷並沒有處死衛昭,隻是將他流放到了邊塞那邊兒。
那個地方正好是姚泓父親的封地,姚泓因為主動交出了父親的兵權投誠,所以也隻是被罰永遠不許進京而已。
姚泓的父親也隻是有名無實的藩王了,手下沒有了任何兵權,也就不足為懼,其他僅剩的幾個小藩王也紛紛效仿,主動交出了兵權,所有的權利又重新回到了皇帝的手裡。
但是,謝廷卻在這種時候選擇了退位,他手擬了詔書,隻是在等一個時機將詔書發布。
他並不是沒有派人去找她,而是本來就安排了人保護她,所以她才能一路毫無危險地到了京城。他一直在等她什麼時候才會去找他,最後沒耐心等下去了,所以就派人將她的所有東西偷走了。
聽完,簡萌就沉默了,心情有些複雜,她還以為謝廷就是回去奪回皇位而已,難怪他會那麼生氣。
阿洵卻誤會是她是為皇帝退位而歎氣,忍不住道:“我今年十一歲,根本不能掌權啊,舅舅退位以後名義上是太上皇,實際上可比做皇帝好多了,什麼事情都有我和大臣幫他處理,他卻依然掌握著最高的權力。”
簡萌想了下,好像……的確是這樣啊。
阿洵又狡黠地笑了下:“不過,等我長大以後,舅舅就老了,到時候就是我作威作福的時候了。”
簡萌:“……作威作福?”
阿洵也覺得用詞好像不對,便道:“反正我就是說我可以做個好皇帝的意思。”
簡萌:“……”
這個孩子也是個學渣吧?
那個詞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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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謝廷還是不肯理她,她就隻好靠著門坐在門口,沒有吃晚飯,又走了許久的路,她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所以,謝廷將門給拉開的時候,她就摔在了謝廷的腳跟前。
謝廷似乎也沒想到她居然還在這兒,麵色變了下,忽然又冷冷地道:“出去。”
簡萌摔得懵了下,聽見他的聲音方才清醒過來,她仰起頭望著謝廷,眨了眨眼睛,可憐兮兮地道:“哥,我手疼。”
謝廷看著她,沒說話。
簡萌將右手舉起來:“你看,都蹭破皮了。”
沉默片刻,謝廷將她拉了起來,雖然態度還是冷冷的,卻還是去拿了藥水過來給她擦。
看著他低著的眉眼,雖然還是透出一股“生氣”的感覺,但是他的動作卻非常溫柔。
簡萌本來想要扮可憐讓他心軟,但是見了他這樣,眼淚輕易就稀裡嘩啦地落了下來:“哥,你彆不理我了,我不該不相信你的,我真的知道錯了。”
謝廷一抬頭,就看見了她哭得眼睛紅紅的樣子,他皺了皺眉:“不準哭。”
簡萌被他一吼更覺難受,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謝廷本想冷她幾天讓她反省反省,見她哭得厲害,就心疼得不行了,再也裝不下去,忙將她抱在了懷裡,就跟哄小孩似的柔聲道:“筠筠,彆哭了,是我不好,我不凶你了,也不怪你了。”
簡萌拉著他的衣裳,帶著鼻音小聲道:“是我不對。”
“不,你哪兒都對。”謝廷刮了下她的鼻梁,抵著她的眉心,聲音低沉地道,“你哭得我心都亂了,真的彆哭了,我們這麼久沒見麵,一見麵你還哭得慘兮兮的,我都覺得自己像是犯了罪似的。”
他給她擦了擦眼淚,吻了下她的眼睛:“這麼漂亮的眼睛,哭壞了怎麼辦?”
簡萌望著他:“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嗎?”
謝廷:“不生氣。”
簡萌似乎放了心,朝他笑了笑,眼裡還帶著晶瑩的水珠。
謝廷沒忍住笑了:“但是,我之前生氣了那麼久,你得補償我。”
簡萌:“我想……”
“現在什麼也不準想。”謝廷將她抱著往床邊走,“除了我。”
“可是……”
他堵住了她的唇,抬手放下了床帳。
簡萌:“……”
可是,她真的……好餓啊。
.
沒過幾天,謝廷就正式退了位,成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太上皇,同樣,她也是最年輕的太後。婚禮還是在宮裡舉辦的,成婚前,謝廷就將她送回了衛府。
婚後,兩個人並沒有固定的居所,謝廷帶著她四處遊玩,偶爾會回去看看小皇帝還有衛府的親人。
又是一年春天,謝廷和她一起去了滁州。
國公府的老太太已經非常老了,看見了他們,她歎了口氣,眼神卻是高興的,拉著他們說了許久的話。
三小姐徐柔已經嫁了人,是招贅的,那人是個書生,兩人過得也很好。
徐越還沒有娶親,但也不像少年時那麼輕狂貪玩了,沒有像父兄一樣做官,而是從事了商業,名下的產業越來越多。
他見了簡萌,表情有些古怪,拉著她低聲道:“還說你和你哥沒什麼,果然,我當初就覺得不對。”
簡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謝廷給拉了過去。
徐越正想說至於麼,就被謝廷給冷冷地瞥了一眼,他隻好閉了嘴,這人就算不做皇帝了,那股氣勢也挺嚇人。
回了房間,簡萌就忍不住道:“我和二表哥許多年沒見,不過說幾句話,你就吃味兒了?”
謝廷:“說話要離得那麼近?”
簡萌:“哪裡有很近了?”
謝廷眼神幽幽地道:“反正我不高興。”
簡萌冷哼:“你不能那麼霸道!我又不是要紅杏出牆!”
謝廷語氣危險:“你還想紅杏出牆?”
簡萌:“我可沒這麼說。”
謝廷將她壓在桌子上,湊近她,目光灼灼:“你也沒那個機會,你的整個人都是我的,心也是,連一根兒頭發絲兒也是我的。”
簡萌翻了個白眼:“你說的都對,所以,可以放開我了嗎?”
謝廷盯著她的眼睛,理直氣壯:“不放,你既然是我的,那麼我現在就要——吃了你。”
簡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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