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給她洗澡3合1(1 / 2)

夢裡最開始是血腥的廝殺, 是令人窒息般的惡臭,是長著她熟悉的鄰居潰爛扭曲的臉, 朝著她張開嘴,伸出手,要把她吞吃入腹。

接著是她千辛萬苦地從打工的地方跑出來,一路上遇到了好心人,將她帶回了鄉下, 回到了她的家裡麵。

萬幸的是媽媽和弟弟都還活著, 隻是已經在屋子裡麵不知道蹲了多少天, 屋子裡滿是屎尿的味道, 還有精神恍惚的媽媽和弟弟。

君月月帶著好心人給她的那點食物和水, 哆嗦著用她纖瘦的手臂, 砍死了鄰居兩個上年紀的三大爺和三娘,把媽媽和弟弟救出來。

他們看到君月月開心壞了,麻木的臉上也有了情緒,他們把君月月帶著的唯一一點吃的喝的都吃光了之後, 一家人躲在路邊上一個空了的商店裡麵, 等著有好心人路過。

末世最一開始,人性還沒有徹底湮滅,他們的運氣還算好,很快遇到了一群開大貨車的年輕人, 君月月跪下求他們, 最終他們答應帶著三個人走, 條件是君月月和她媽媽必須給一群人做飯, 卻隻能領兩個人的食物,因為小孩子不能算作勞動力。

但是沒關係,君月月看著那時候傻逼一樣的自己,在夢中還高興地和她媽媽說,“沒關係,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總會好的,我聽到他們說了,他們去投奔的是軍隊……”

那時候媽媽的溫暖和弟弟的依賴,還是那麼溫暖和讓人窩心。

但是很快畫麵一轉,大貨車翻在了路邊上,車裡的人全部都死了,不是死於喪屍,而是死於槍殺,她們一家子因為去河邊洗衣服了,所以幸免於難,但是回來得太不巧了,那群作孽的人還沒走,正在搜刮東西。

她的媽媽和弟弟被發現了,有個年輕的男人拿著槍指著他們,君月月躲在大樹的後麵看到,那個人的左臉顴骨的旁邊有一顆黑痣。

君月月當時是有機會跑的,這群人是殺人不眨眼的,這已經是末世第三個月了,道德淪喪人性扭曲,像他們這種沒有變異的老弱,碾死他們就像碾死螞蟻。

君月月在夢中,對著躲在樹後的自己瘋狂地喊道——跑啊!傻逼!

但是夢裡的自己,那末世中和媽媽弟弟相依為命,為了給他們弄吃的,自己餓成皮包骨的自己,怎麼可能跑呢?

君月月看到自己從大樹的後麵走了出來,跪在那個年輕的男人腳邊,涕泗橫流地祈求他,給他磕頭,用自己的胸口堵住了對著她媽媽和弟弟的槍口。

這本來沒有錯啊,她沒有錯,身為女兒,護著媽媽身為姐姐護著弟弟,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君月月卻對夢中的她輕輕笑了一下,說道,錯了。

錯在她沒有能力還強出頭,錯在她那張臉長得還算清秀,錯在她足夠年輕,瘦得不像樣,堵著槍口的胸脯上麵還有幾兩肉,錯在她高估了親情,高估了人性,高估了自己生死麵前的分量。

“不想死可以啊,你跟哥幾個玩玩,玩得舒坦了,我可以考慮……”那個人惡劣地笑起來,“放你們三個兩條命怎麼樣?”

君月月看著夢中自己抖得篩糠一樣,那雙眼中滿是哀求害怕卻沒有任何憎恨怨毒,她歎息啊,原來自己也有過喪屍晶核一樣的眼睛。

她還在求著那個人,那個人的槍口惡意地推了推她胸前,身後那一群人就開始笑起來。

她還在求,磕得額頭開始流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說的是,“放了我們吧,我們沒有任何的殺傷力,或者留下我們也行,我們會洗衣服做飯,我們吃得很少的……”

但是麵前的一群人隻是笑,笑得猖狂又扭曲,黑洞洞的槍口從她的胸前挪到她嘴邊,塞到她的嘴裡,身後笑聲更加地大了。

然後,就在君月月絕望地準備要祈求他們放了她媽媽和弟弟的時候,她聽到了她媽媽說話了。

她媽媽說,“你們想怎樣對她都行,放了我和孩子,你們怎麼對她都行,她沒關係的……但是孩子還小啊,你們不能殺這麼小的孩子,會作孽的……”

那群人還在笑,笑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扭曲,君月月看著夢裡的自己閉上了眼睛,瞬間感官被狠狠拉入了那句曾經自己纖瘦單薄的身體中。

周圍的一切都靜了下來,她什麼也聽不到了,她不抖了,嘴裡冰涼的槍也不可怕了,她隻能聽到她媽媽的話,她說,“你們怎麼對她都行,她沒關係的……”

你們怎麼對她都行,她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沒關係……

君月月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她記得當時她是沒有喊的,但是在夢中她卻喊了起來,像喊出所有的不甘和不解,所有的心痛和憎恨。

接著畫麵一轉,她被鎖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倉庫裡頭,她又發現自己不在那身體的視角當中了,她的意識漂浮在上空,看著地下躺在臟汙地上的女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大鐵門的縫隙在看,她通過夢中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媽媽帶著她的弟弟,在一群人的哄笑聲中,快速地朝著一片荒原上麵奔跑。

他們真的放了兩個人……

但是很快,有人開槍了,沒有打死她媽媽和弟弟,而是朝著天上。

就一槍,正逃跑的已經嚇破膽的兩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爬起來發現沒有傷準備繼續跑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槍聲吸引了喪屍,他們就在她的眼中,透過狹小的門縫,被活活撕了。

君月月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笑了起來,她笑得聲音特彆地大,很大,很瘋狂,比外麵的那些男人還要瘋狂。

她笑得額角青筋鼓起,笑到血管寸寸突出體外,笑到所有的皮膚都開始泛紅開裂,她在絕望之中竟然變異了。

這變異,晚了整整幾個月,她身體像是被人用刀一寸寸地隔開,又慢慢地自我粘合,外麵人聲嘈雜,一群人在喝酒吃飯,高聲談論著晚上誰先上她的問題。

君月月卻輕而易舉地掙開了拴著她的繩子,從後門偷偷地跑了。

是的,她變異了,可是卻是最低等的力量變異。

她沒有像中的主角一樣,變異之後馬上就能大殺四方,絕地複仇,她身體笨重得不像是她自己的,全身疼得她寸步難行,她打不過手裡有槍的人,她甚至連站立都像是站在刀尖上,一個小孩子在這個時候,就能把她推倒。

她隻有暫時先逃跑。

那晚上天真的好黑啊,她失去了一切,媽媽弟弟還有……她自己。

她一直一直地朝著黑漆漆的樹林裡麵跑,沒有方向,沒有光亮,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她像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她邊跑邊哭,夜風吹不乾她的眼淚,她在那一晚上,把自己一輩子的眼淚都哭乾了……

君月月是哭醒的,她好像又變成了夢裡麵,或者說回憶裡麵的那個女孩子,精疲力儘地倒在了黑漆漆的樹林裡麵,心裡隻有害怕和絕望。

還有那一句她永遠也不會忘了——她沒關係的。

“沒關係的……”君月月猛的坐起來,像一條被擱淺在沙灘上的魚,用儘所有的力氣蹬踹擺尾,卻根本回不到水中。

她被什麼給壓住了,她——

君月月猛的抽了一口氣,瘋狂湧入胸腔的氣息讓她嗆咳起來,睜開了眼睛。

方安虞放大的臉在她麵前,因為離得太近了卷發掃在了她的臉上,陽光順著窗扇透進來,把他整個人給鑲了一層暖黃的邊。

君月月停止了掙紮,眯著眼愣愣地看著方安虞,呼吸也漸漸地平穩下來,終於從那個深暗陰冷的夢魘中醒了過來。

她掙開了被方安虞抓著的手,圈住了方安虞的脖子,眼淚順著眼角沒入了頭發,她卻疲憊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實在是太近了,方安虞還為了壓製君月月,騎在她被子上壓製著她,鼻尖碰在一起,這一刻君月月脆弱得像一朵鬆開手就會風化的花,急需躲避在麵前這個人的手心裡,因為方安虞對她來說,是異世界的標致,她知道他是中的人物,所以剛剛醒過來,看著是他才會冷靜下來,他是把她從吃人的世界拉出來的繩子。

這一刻,君月月隻想攀緊這根繩子。

隻不過還沒等她拉下方安虞的脖子,屋子裡突然間傳來一聲“咳”。

這聲音太刻意了,聲音還不小,君月月瞬間就從脆弱的狀態清醒過來,鬆開了方安虞的脖子,看向了聲音來源的方向。

真熱鬨啊,一屋子的人。

君愉方安宴甚至還有君老爺子以及兩個跟在君老爺子旁邊的保鏢。

君月月環視一周,發現這裡是醫院。

她抱著方安虞的手拿下來,她才發現上麵竟然還有點滴,因為是埋針,才不至於在她這麼掙紮亂動之下脫落。

方安虞下了床,扶著君月月起身,君月月一隻手按了下額頭,被手心的扯到的傷口疼得一咧嘴。

哦,先前那隻手手上的紗布又厚了,另一隻手上還紮著針,好慘哦,君月月在心裡說。

剛才咳的人是方安宴,君月月坐起來之後看向一屋子的人,表情沒有任何的起伏,她心裡現在很奇怪,什麼都沒想,卻亂糟糟的,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理順,可這屋子裡麵的人,很顯然不打算給她這點時間。

她靠著床邊,沒有開口,根本沒有任何的心情搭理這一屋子的人,但是君月月沒想到,先開口的,居然是坐在她對麵的君老爺子。

“你為什麼要開車撞蔣家小子?”君老爺子眉心皺成川字,“你們有舊怨?”不然他怎麼調查出她是準備撞死他呢。

君愉拉了拉君老爺子的胳膊,“爺爺,姐姐才醒過來,要不等等……”

君老爺子側頭看了她一眼,竟然帶著點嚴厲的神色,君愉愣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君月月看向君老爺子,皺眉一時間沒有說話,君老爺子瞪著君月月,手裡抓著的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兩下,“說話!蔣家兩個家長,都在外等著,咱們家必須給人家一個說法!”

這老頭子煩死了,君月月頭疼,她現在根本理不清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那個人那張臉……熟悉的地方和大樹,到底是巧合,還是……

君月月根本不敢亂想,她看著咄咄逼人的君老爺子,知道這件事確實需要個理由,隻好說,“他罵我。”

“他罵你你就要撞死人!你知道你打出腦震蕩的那幾個,都是有頭有臉人家的孩子,你……”

君老爺子拐杖哐哐敲著地麵,君月月心裡煩得受不了,說道,“他罵我是賤貨,是狗都不如的東西,是□□的婊.子。”

君月月話音一落,君老爺子整張臉呼啦一下就紅透了,紅得近乎發紫,他一輩子似乎沒聽過這麼難聽的話,突然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用拐杖懟了一下他旁邊的人,說道,“去,把蔣家那小子接上的腿給我再打斷,兩條全都打斷!”

君老爺子因為過度激動,咳嗽了起來,嘴抿成一條直線,便朝外走邊說,跟身邊另一個人說,“去給我約那幾個腦震蕩小畜生的家長,我來教教他們怎麼管教孩子!”

他說著,哐哐哐敲著拐杖氣勢洶洶地出去了,君月月這才鬆了口氣,靠在枕頭上,君愉愣愣看著爺爺出門的方向,她從來沒見過爺爺這麼生氣……

方安宴這次是徹底怕了君月月,她那幾扳手他專門問了醫生,再輕了人或許都不會昏死,但是再重了,就能把人敲出腦淤血甚至嚴重腦損傷,三個人傷得都是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力度,醫生都懷疑,下手的人是專門拿捏的力度。

但是這麼精準的控製,假設真的是拿捏過的,那這手法,沒有千八百個人腦袋是練不出來的。

方安宴現在感覺君月月性情突變之後,越來越讓人難以理解,到現在簡直成了迷……可是如果用換一個人來形容也不準確,因為她還是壞,隻是壞的方法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她總是玩那些臟的陰毒手段,現在她壞得太光明正大了,罵她幾句就要把人撞死,最離奇的是君老爺子的態度,他竟然沒嗬斥她戾氣太重,竟然要把那個被撞斷腿的兩條腿都打斷……

方安宴看著君月月的神色彆提多麼複雜了,他心裡也亂糟糟的,一句話也不想說,君愉本來想要問問君月月感覺怎麼樣,但是君老爺子一出去,姐姐就閉上了眼睛,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敢說話,她也怕了君月月。

方安宴也推著君愉出去了,屋子裡隻剩下了一直在衛生間裡麵悄無聲息忙活的方安虞。

他在乾什麼呢?

他一個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豪門大少爺,在外麵的人都在問君月月這個那個的時候,他抱著君月月換下來的衣服褲子給了護工,但是……留下了內衣和內褲。

方安虞親自弄了個小盆,一臉嚴肅地站在洗手台前麵,倒了差不多半桶洗衣液,在給君月月洗內衣褲。

戰況十分地激烈,沫子一直從洗手台流到了門口,方安虞身上的衣服濕了一半,總算是把沫子過乾淨了,他皺眉看了看自己身上濕噠噠的衣服,拿著君月月的內衣褲,從衛生間出來,拿著到病床前麵的窗欄杆上麵去晾。

君月月閉著眼睛,睡她是睡不著了,她試圖捋順腦子裡亂糟糟的想法,但是沒成功,一睜開眼,就看到方安虞拿著她十分眼熟的內衣褲,正在朝著窗台的欄杆上搭,這他媽的是準備開內衣展覽?

還有她的內衣褲?

君月月抱著一種詭異的心情,掀開了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穿著病號服,很顯然不是自己換的。

她又拽開了一點病號服的褲腰,看到了陌生的棉線草莓印內褲邊邊,心裡罵了一聲操。

然後索性順著床頭出溜到床上躺著,眼睛跟著方安虞看他在屋子裡安靜地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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