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束雲從中嗅到難以抑製的殺氣。他微微一笑,“其實無論是誰都一樣,大哥隻是不想看到嫂嫂離開你,是不是?”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連謝文修自己也不知道。
魂魄的顏色忽明忽暗,心裡一個聲音在叫囂著獨占,理智又不斷將其壓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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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謝文修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適合跟在危野身邊,謝束雲取出一塊能淨化陰魂的玉佩讓他附上去。
敵明我暗,兩人決定以逸待勞,謝束雲已經將攝陰陣的陣眼毀了,對方無論抱有什麼目的,發現陣法被破一定會再次現身。
謝文修道:“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一天之後,何全勝運煙土的商隊即將回到安城。
謝束雲怕他手上染血,也想為危野分憂,入夜,一人一鬼一起出了門。
夜色伸手不見五指,謝束雲穿上夜行衣,身手矯健靈活,仍不及謝文修做事方便快捷。
看著謝文修暢通無阻地鑽進何家倉庫,謝束雲不由感歎,怪不得總有走邪道的人想養小鬼。
有鬼幫忙做事真的事半功倍,最重要的是悄無聲息,留不下一絲證據。
第二天一早,何家倉庫中一陣大亂,守門的人不知為何沉睡了一晚上,絲毫不察所有煙土儘數被銷毀。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何全勝眼睛都氣紅了,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危野,率一眾家丁和打手圍上了謝家的大門。
老百姓愛看熱鬨,何全勝的氣勢洶洶吸引來許多人駐足觀看。
在何全勝的大聲叫囂和百姓們的竊竊私語裡,謝家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從中走出一個頎長的身影。
危野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挑眉笑道:“何老板丟了東西,怎麼不去找警察隊,反而找到我家來?”
何全勝等不及警察出結果,認準了是危野,便迫不及待來算賬,“在安城隻有你一直在跟我作對,除了你,還能有誰!”
危野心裡知道是自家人乾的,麵不改色,“何老板,我能理解你現在急火攻心,但說話要講證據。”
“你找個茬就來撒野,我們謝家也不是吃素的。”
就在這時,安城警察隊的人跑來維持秩序。何全勝怒聲道:“警察來了,看你還怎麼狡辯!”
警察隊長也是兩難,這兩家他哪一家都不想得罪。他擦著汗,隻能據實相告:“何老板,我查過了,你那些煙土是被生石灰焚的,那麼多生石灰,總有來頭吧,我派人追根溯源,發現生石灰就出在你家的店裡。”
查來查去查到了何全勝自家頭上,昨天店裡所有門都是關緊的,卻丟了一大批生石灰,一個多餘的腳印都沒有。
簡直像是鬼做下的這一切。
何全勝傻眼了,指著危野,手指顫抖,“一定是你找人做的!”
唾沫星子差點兒噴著他。危野後退一步,“何老板這話真有意思,我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他涼涼笑了,“說不定是有俠盜替天行道?”
看熱鬨的人群中有人揚聲道:“危老板說得沒錯,最近臨城就出了個劫富濟貧的俠盜,說不定竄到咱們安城作案了!”
“是啊,那玩意兒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說會害得人家破人亡,毀了才好!”
謝家的護院人數也不少,何全勝堵在門口也占不到便宜,又聽到背後百姓指著自己小聲罵,隻能憋著氣走了。
“多謝諸位出言相助。”危野從台階走下來,對周圍人柔和地笑了笑,“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大煙的確是禍害人的東西,希望不會有人沾上。”
他鳳眼含笑,聲音溫和,麵容在陽光下俊俏白皙,與何全勝猙獰的臉孔對比實在鮮明。
“危老板說得沒錯,何全勝真不是個東西!”
“危老板是好人呐!謝家在安城出資建博骨塔,又搭棚施粥,不知道幫了多少人!”
“慚愧慚愧,我施粥的初衷就是為了花錢。”危野撓撓鼻尖,心裡有點不好意思,“以前扮演炮灰,還真沒機會做什麼好事。”
001道:【論跡不論心。】
這話謝鈞崖也說過,001和謝鈞崖果然是一個人。危野笑盈盈道:“你竟然還會誇我,好可愛啊係統。”
001暗想你才是,誇我可愛乾嘛。
危野轉身回去,才發現大門後倚著謝束雲。
“嫂嫂也覺得做這件事的人是俠盜?”謝束雲非常自覺地自我代入,笑得美滋滋的。
危野一怔,細細打量了他一眼,敏銳道:“不會是……你做的吧?”
要說安城裡誰有這個本事,還有動機出手的,除了謝三爺似乎也不做他想。
以謝束雲的性格,被詢問當然是連連點頭,他頭頂的發絲微微支棱起來,隨著點頭抖了兩下,像在搖尾巴邀功一樣。
太可愛了謝小三。
“你做得真好,好厲害。”危野忍不住想摸他的頭,注意到謝束雲比他高,他還要仰頭看著對方。
謝束雲彎起眉眼,微微俯身,“嫂嫂摸吧。”
危野笑著擼了兩把他的頭發,淡淡香氣從袖口浸染過來,謝束雲含笑的雙眼愉悅地眨動。
危野好奇問:“是你一個人做的嗎?那些事聽起來很費功夫。”
謝束雲想了想,點頭,“就我一個‘人’。”
沒辦法,謝文修不想暴露,他暫時不能替大哥邀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