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德:“如果神知道你的所作所為……”
“諾德。”阿茲曼緩步走近,語氣並不重,卻如涼水瞬間熄滅他的火氣。
諾德立即低下頭,“王。”
但隻是低下頭,並不服氣。
危野不在意他想什麼,當著暗精靈王的麵,他伸出手,“他的空間戒指被你搶走了,給我吧。”
諾德額頭繃起一條筋,向王請求定奪。
“真令人驚訝。”阿茲曼看向危野,似笑非笑道:“你想把艾爾維斯的東西還回去?”
他剛才分明不在,卻好像對發生的事了如指掌。危野知道精靈能從植物中獲得信息,這位暗精靈王本領更加深不可測。即便如此,他還是伸著手,點點頭。
“你想報恩,對方卻未必領情。”阿茲曼輕嘲,“教廷的人……”
“光明聖子已經知道你是死靈法師,你難道做好了送命給他的準備?”
“我要做什麼是我的事,他要殺我是另一件事。”危野平平靜靜闡述想法,“如果他要殺我,我再殺他也不遲。”
咱是個恩怨分明的死靈法師好嘛。
阿茲曼眉梢微挑,注視他片刻,開口:“諾德,把東西給他。”
諾德隻能聽令。
危野把空間戒指收起來,阿茲曼轉身,示意他跟他走。
這是要進入正題?
危野跟著他一路走回去,穿過聖卡斯托的正殿,走進宮裡最深處的一間密室。這間密室格外華麗,前方立有階梯高台,各處畫著代表黑暗神的紋飾圖騰。
“這裡是……祭台?”作為黑暗神忠誠的信徒,危野看清後便走過去,撩開長袍衣角,跪地參拜。
阿茲曼目光瞟過他的動作,淡淡道:“三千年前的神戰以前,我們原本是大陸上強悍的一族。”
“主神隕落至今,留給黑暗族係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少,黑暗魔法師更是瀕臨絕跡……你是我上百年來找到的第一個死靈法師。”
“嗯。”危野眼睛裡直白表露“直接說正事”的意思。
阿茲曼低笑一聲,聲音磁性優美,讓人想要仔細聆聽,“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顛覆現狀?”
仿佛命運一般的邀請,危野的思維卻忍不住發散了一下。
“好像勇者招募同伴哦,如果不是黑暗陣營的話。”比起剛穿越時覺得這個身份麻煩,危野已經逐漸感受到樂趣,“接下來我是不是要幫助惡勢力卷土重來?邪惡陣營好帶感啊。”
001無奈笑道:“你玩得開心就好,注意安全。”
阿茲曼等待著死靈法師的回答,他跪在地上愣了愣,第一個問題是,“為什麼找我?”
“因為你是死靈法師。”阿茲曼言簡意賅。
危野的視線跟隨他走上高台,看到他刺破手指,低念咒語,隨著血滴落在祭台上,有魔法陣閃爍浮現。
一把暗光凜凜的長弓出現在魔法陣中央,濃鬱的黑暗氣息彌漫開來,饒是再沉穩,危野也狠狠吃了一驚,“這是?!”
神器。
雖然外表有戰損,但其濃烈的氣息表露無遺,史書記載,三千年前黑暗神戰敗時曾有武器掉落在大陸上,原來是真的。
“你猜的沒錯。”阿茲曼:“這是神器,上麵承載有黑暗神的力量。如果能將它修補好,我們有機會將神從沉睡裡喚醒。”
“據我所知,不僅光明教廷有神降術,死靈法師也會相應的禁術吧?”
好家夥,大手筆,直接讓他召喚神明。
危野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鄭重頷首。
要耗費多少精力、付出多少代價暫且不提,他點下頭後,第一時間把視線投向暗精靈王懶洋洋倚靠祭台的姿勢,認真道:“你快下來,這樣對神不敬。”
阿茲曼:“……”
阿茲曼緩慢站直,目光流露詫異,似是有什麼不解。
他生性高傲,對神的信仰不算太深,對他來說,信仰隻是他凝聚族人、獲得力量的途徑。
內心足夠堅定,真正信仰的人隻有自己。
以己度人,先前危野的表現讓他以為兩人相同。
沒想到一個肯出手幫助光明聖子的人,竟然真的這麼虔誠?
阿茲曼發現自己看走了眼,他見過許多神明的狂熱信徒,可以肯定沒有任何一個會做出危野這樣的選擇。
危野不知道,眼前的暗精靈王對他的腦回路起了深深的興趣。
他從跪坐的姿勢站起來,聽到對方問:“你如果真的這麼尊敬主神,怎麼會幫艾爾維斯?”
“——就不怕祂知道你的所作所為,降下懲罰?”
“不會的。”危野隨口,“主神無所不知,他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會理解我的。”
阿茲曼故意道:“你怎麼知道祂會理解你?你不過是個小小的信徒而已。”
危野:“……”乾嘛刨根問底呀。
他當然不可能信仰這個世界的神,有關這方麵的深入探討找彆人好不好。
“神寬容智慧,當然願意諒解每一個信仰他的人。”危野瞎掰。
阿茲曼笑了,“你確定你說的是黑暗神?”
“慎言。”危野忍不住飛了他一眼。
被瞪了一眼,阿茲曼卻覺得有意思,跟危野並肩離開密室時,目光還在不由自主掃過他的臉。
從他漂亮的側臉,瞧到他月光般動人的長發,他抿著唇不出聲,似乎在生悶氣。
畢竟還有重要合作,為這種小事產生嫌隙顯然不太值得,阿茲曼悠悠道:“西蒙先生,剛才我隻是開個玩笑。”
危野:“沒關係,我不在意你說的話。”
那還不肯跟他說話?阿茲曼並不相信。
沒想到,下一秒,方才被他逗弄到氣惱的死靈法師壓低聲音,真誠告誡,“我不說話,是因為你剛才那樣輕慢的態度不適合在祭台旁出現,神聽到會生你的氣的。”
“你不是覺得神會懲戒違背他的人?那你應該小心行事。”
阿茲曼腳步微頓,“你不是在怪我的信仰不夠虔誠?”
“怎麼會?那是你自己的事啊。”危野歪了歪頭,理所當然地道:“信仰應該是自由的,我覺得不管信什麼,信還是不信,隻要尊重就好。”
……好新鮮的言論。
不管作為哪一陣營,這回答都毫無疑問是離經叛道,但聽在耳中,竟讓阿茲曼心中微動。
暗精靈王忽然在花叢旁停下腳步,他身上綴滿華麗金飾,站在花叢邊熠熠生輝,“忘記說了。”
指尖優雅拂過身邊的花苞,一支黑玫瑰倏然怒放,花枝輕輕遞到危野手中,“珍貴的客人,歡迎來到聖卡斯托。”
哇。
危野一怔,看著手裡的花,垂首,生疏小心地嗅了嗅。
死靈法師膚色很白,襯得唇色嬌豔,黑色花瓣也綻放愈盛。
阿茲曼看著他,勾唇一笑,“希望我們相處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