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整個暑假, 喬南嘉過得極為忙碌, 經常連著幾天見不到人。
若不是清楚喬南嘉是怎樣的性格,柏燃幾乎以為她是不是有彆的狗子了。
偏偏喬南嘉對此神神秘秘, 還說什麼“不要管”、“我都能解決”、“你照顧好自己”之類的奇奇怪怪的話。
柏燃收到錄取通知書之後,便開始準備接下來的行程,無暇分太多精力去觀察喬南嘉的詭異舉止。待到他忙完這茬,炎炎夏日過去了一半, 乘著秋老虎的餘熱,開學季到來。
柏燃從柏家彆墅搬出來,在大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臨行之前, 喬南嘉跟舒幼好好道彆一番,周言鈞也拉著柏燃喝了一次酒, 好在兩人都是在倫敦留學, 儘管不是同一個學校, 在國外好歹也算是相互照應。
喬南嘉送舒幼乘坐航班離開後, 有些悵然若失。
偌大的機場人來人往, 時不時響班時間的提示音。
這就算各奔東西了啊。
喬南嘉一路上神情懨懨,目光憂鬱。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經曆的正兒八經的離彆,真正到達這一刻的時候,她才體會到其中的苦澀滋味。
坐上機場大巴,班車慢吞吞地環繞半個城市,停在小區附近的車站口。喬南嘉挎上小包,從大巴跳下來,心事重重地繼續朝著小區走去。
夕陽下, 她纖瘦的背影拖得長長,幾分伶仃,幾分惆悵。
“南嘉。”
小區門左側台階上佇立著一道瘦高的身影。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乾淨清爽,英氣勃勃,少年人的俊朗一覽無遺,引得進出門的居民們紛紛不由多看了兩眼。
他站在原地,不知等了多久,恬靜的麵頰染上一抹夕陽的暮色。
“柏彥?”
喬南嘉愣了愣,小跑上前,停在他的對麵。她站在台階下,頓時比柏彥矮了一大截,隻能仰著頭打量柏彥。
不過是短短一個多月的功夫,柏彥看起來瘦了一些,臉頰線條更為分明。
“你上學的行李都準備好了嗎?”
柏彥抿唇微笑:“嗯。”
同樣是精銳學府,大家都以為柏彥會選擇跟柏燃同校,卻不料他選擇另一所同樣優異的大學。隻可惜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和喬南嘉差了十萬八千裡。
以後除非寒暑假,恐怕再無見麵機會了。
喬南嘉心中很是惋惜。
這幾年來,她一直以柏彥為學習目標,柏彥就是她學習的動力,鼓舞著她向更好的方向努力。當她跟柏彥也作出道彆時,似乎這段辛勤努力的時光真的即將過去。
喬南嘉低下頭。
或許是一連串的離彆令她徒增傷感,她此刻難掩失落情緒。她的腳尖相抵,磨磨蹭蹭不知該說什麼好。縱然神經再大條,喬南嘉也能明白柏彥的意思。
他是要來同她道彆了。
多麼溫柔的一個人,竟會親自見麵向她說再見,喬南嘉的鼻子堵得慌,眼睛酸澀。
“我們以後多聯係!柏彥同學,你放心,我們都會適應新的環境,新的同學。如果想念同學,你找我聊天,找柏燃,找周言鈞……”
“不會的。”柏彥眼睛浮著一層淺淺的笑意,淺到僅此為止,轉瞬即逝,“我會適應新環境。”
“也是。”
喬南嘉想了想,關係相處,柏彥不知比她厲害多少。她還替柏彥瞎操心,估摸著開學不到一周,便有大堆的人擁著柏彥。
“你人那麼好,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喬南嘉真心實意地誇讚。
聞言,柏彥神情一凝。
他低垂著眸子,定定瞧了瞧喬南嘉,又揚起唇笑了:“還是有的。”
“誰?誰不喜歡你?”喬南嘉張牙舞爪想逗他開心,“我替你做主!”
柏彥失笑。
“你也做不了主。”
喬南嘉見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次讓你見識見識我彩虹屁的威力!”
兩人說著說著,話題便扯到了九霄雲外。喬南嘉念念叨叨說著新學期的打算,沒有發現柏彥全程都在看著她,就像是第一次見到她,又像是最後一次。他的眼眸沉靜而認真,仔仔細細地將每一分一寸的她的神采全部收入眼底,記在心上。
喬南嘉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柏彥一句話都沒說,隻聽著她一個人長篇大論。
她呸呸兩聲,怪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總是這麼話癆,不好意思。”
“彆這麼說,你說的都很好。”
與柏彥而言,她每句話都充滿了生活氣息,都是對新生活的向往與熱忱,這是他多久未曾感受到過的熱情,可惜以後也沒什麼機會了。
“……”
柏彥看了眼時間,溫聲道:“我明天早晨的飛機,沒法送你了。”
“啊,這麼突然。”
喬南嘉早就知道會有離彆的時候,隻是今天接二連三,令她心情更是失落。柏彥站在台階上,看到她頭微微垂下,悵然若失的模樣,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抖了抖,最終還是不動聲色地攢成拳頭,收回到背後。
“人在成長中,每個階段都會有陪伴自己的人。
不論是高中大學,還是工作。絕大多數人隻能陪你短暫的幾年。
這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不要感到失落。”
柏彥清清淡淡地笑著。
從見麵開始到現在,他的唇角一直噙著弧度,卻令人看不出他是真的高興還是假高興。
不待喬南嘉分辨,他後退一步,溫潤的嗓子繼續說道:“時間不早,我要回去收拾了。”
“好……”
喬南嘉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淹沒在落日的餘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