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認出她(2 / 2)

雨不知不覺停下,傅嬈在牌坊邊下了馬車,塞了銀子給車夫,背著行囊往走,心下琢磨著,明日要不要帶著笨笨去津的表姨家住一陣子,待他離開再回來,可一思及他剛剛那模樣,傅嬈心中五味陳雜。

青石鋪成的路磚被雨水洗刷的油亮,腳下略滑,她沿著小坡小心翼翼往上攀沿,驟然,上方岔路湧來一群人,為首的那位穿著褐色的薄褙,梳著婦人髻,四十來歲,滿臉淚痕,跌跌撞撞。

傅嬈定睛一瞧,認出來人,驚道,“劉嬸,這晚了你怎在這?”又掃了一眼身後十幾位街坊,人人麵含驚懼,問,“發生了什事?”

劉嬸是傅嬈的鄰坊,她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兒,叫留芸,留芸與笨笨極是投緣,繡藝精湛,這半年來,笨笨所穿衣裳鞋襪皆出自留芸之手,傅嬈早視她為妹妹。

劉嬸是傅嬈,眼淚登時滑了出來,連忙迎上來拽住傅嬈的手腕,驚慌失措道,“笨笨娘,怎辦才好,留芸被七曲胡同的二痞子看上了,二痞子要納她為妾,留芸不肯,二痞子將留芸綁起來放在一艘船上,說要淹死,要嫁給他,我是剛剛得訓,現在喊上她幾位叔伯一起去瞧”

傅嬈聞言臉色一沉,緊緊扶住她,“我一道去。”

一行人順坡而下,來到眉山河邊,借著渡的燈火,瞧河水正中飄著一艘小船,小船豎著一根木樁,木樁上綁著一穿碎花衣裙的姑娘,正是留芸。

不遠處幾位浮浪年端著圈椅,三三兩兩坐在渡的圍欄內,一個個神色倨傲,嬉皮臉,滿是挑釁和自得。

正中那個大腹便便,麵額油膩,粗眉下嵌著一雙豆子眼,兩腮綴著沉甸甸的肉,瞧著令人倒酸水,

“劉嬸,彆敬酒不吃吃罰酒,快些勸你兒應下,跟了老子,有她吃香的喝辣的。”

劉嬸扶著腰猝了一,“我呸,老娘就算死不會遂你這畜生的意!”

傅嬈搬來半年知這二痞子是這一帶的街霸,身邊有幾個打手,有些難纏。

不多時,劉嬸子與劉家跟來的幾位叔伯,與二痞子的人打了起來。

傅嬈悄悄環顧四周,在不遠處的水畔發現一艘小舟,她二話不說踱步至那下河,將小舟解栓,悄悄搖櫓往河中心劃去。

河岸酒肆林立,燈火惶惶,映出水麵波光粼粼,小舟劃一片深漪,輕輕撞在船隻上,拍出一片浪花。

待靠近,瞧留芸嘴塞著棉布,隻拚命衝她搖頭,傅嬈不解,放緩櫓速,“彆急,我馬上救你!”

傅嬈將小舟劃至旁邊,正要上船,卻留芸脹著臉嗡嗡喊,拚命用眼神往自腳下示意。

傅嬈愣住,蹙眉俯首,瞧那船底似乎被洞穿,正有河水汩汩上冒,她若跳上去,船隻必沉,且不說她與留芸否活下來,哪怕僥幸得生,留香的名聲怕沒了,極是歹毒。

傅嬈氣得咬牙切齒,“畜生!”

二痞子給留芸上了鐵鏈,傅嬈隨身攜帶的刀刃濟於事。

憑她一人怕是救不下留芸,眼河水已漫留芸的腳背,傅嬈迫不得已,仰望河岸燈火輝煌的酒肆茶樓,大喊道,

“來人呀,救命呀,有會鳧水的沒?”

裴縉正立在酒肆窗下,眺望遠方燈火,冷不丁聽到傅嬈的嗓音,略覺熟悉,俯身往河下探頭,他習武之人,眼極好,立即發現了端倪,二話不說命侍衛前去救人。

兩名黑龍衛從酒肆窗一躍而下,踏水淩波往傅嬈方向掠來。

傅嬈狀大喜望,抱著木樁穩住兩船的距離,喊道,“壯士,她被鐵鎖拷住了,你們可有法子解開?”

黑龍衛人手一削鐵如泥的匕首,兩人配合,很快便將留香給解救下來。

傅嬈攙著留香躺下,隻留香氣息奄奄,倒在她懷暈了去,傅嬈一邊摟住她,一邊與二人道謝,卻二人如清羽般飛快劃水麵回了酒肆。

傅嬈將留香放好,獨自搖櫓,劉嬸狀已來渡迎她。

小舟靠岸,傅嬈將留香攙起遞給劉嬸子,自正待上岸,忽然腳下一滑,她身子往後一跌,整個人仰麵栽入水泊。

“啊!”

“笨笨娘!”

裴縉原就關注著傅嬈,她突然落水,他幾乎是本從窗撲下,朝傅嬈劃去。

傅嬈略通水性,卻猶然被嗆了幾水,來不及穩住身形,一隻強有的手臂撈了來,鉗住了她的身子。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傅嬈都忘了掙紮,所有感官停留在胸前那隻手上。

河岸的水並不深,裴縉堪堪站得住,他已認出傅嬈便是傍晚遇的年。

可手擱在她胸那瞬,還是狠狠愣住,他感覺到手下有繃緊的布料,那布料觸水變軟,旋即,他觸到了一片彈軟。

隨著她呼吸窘迫,一張一弛,觸感越發明顯。

裴縉腦子咯噔了下,幾乎是瞬發,將傅嬈的身體往岸上一推,不管她是否扶穩,他飛快從水下躍起身子,利落上了岸,高峻的身影毫不遲疑頃刻消失在夜色。

裴縉神色繃緊回到客棧,小金子已給他備了熱水,他將自個兒塞入浴桶,熱騰騰的水汽煙氳著他的眼,他閉目,手上仿佛殘留著那片酥軟,他卻強行將念頭從腦海掰離。

這些年,他出門在外,總有年輕的姑娘前赴後繼朝他撲來,為了杜絕,他刻意扮老,甚至不修邊幅,總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讓自不那般招眼。

他不再招惹任何人。

對方既是扮男裝,必不與他有瓜葛。

裴縉不是拘泥俗規的人,是以立即離開。

傅嬈惴惴不安回到家,忙碌一番,將自塞入浴桶,重重深吸著氣。

剛剛發生的一切似在做夢。

她都這小心了,居然還撞上他,這是什緣分。

被他摸的方仿佛不是自的,猶然殘留他掌心的溫度。

她生養,身段比原還要好,該是瞞不住他的。

他很快就會找來。

她還往哪兒逃?

不,比起逃不掉,她更害怕的是,他發現真相後,該是如何雷霆震怒,她不敢

傅嬈忐忑了整整三日,卻不裴縉的蹤影。

他難道沒有懷疑?

裴縉確實沒往這一處,他在處理京城送來的奏折。

謝襄已查出了些許眉目,那龍骨的供木商以次充好,牽扯到了朝廷官員,一旦涉及朝廷高官,事情便錯綜複雜,裴縉心如明鏡,他就打算瞧一瞧,這趟渾水底下到底藏著多條魚。

他相信,謝襄不會讓他失望。

正思量著,小金子推門而入,恭恭敬敬遞來一碗百合蓮心粥,

“陛下,丙伊已查清楚,那夜鬨事的是一街霸,平日遊手好閒,以欺辱良家子為樂,丙伊已將人處理乾淨,至於昨夜落水的年,乃附近一醫的義子,聽說剛來半年,平日幫著醫官做些藥材生意”

裴縉聽到這,手中的粥碗失手跌落。

腦海浮現那爺的模樣,不,確切的是她的身段再與記憶傅嬈的身量相比

醫官,扮男裝,藥材生意還有那若隱若現的似曾相識的感覺,所有線索串聯起來

裴縉喉嚨湧上一血腥,他伏在案上劇烈咳了起來,俊臉通紅如血,他睜著眼,死死的盯著前方,胸起伏不定。

千頭萬緒後,一股巨大的驚喜竄入心,他毫不猶豫,猛然起身,大步朝外衝去。

小金子隻覺眼前刮一陣風,他不明所以轉身,“子,子,您去哪兒”

腳步還未跨出,卻裴縉又跟旋風似的刮了回來。

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忽然局促立在堂屋正中,惶惶四望,手忙腳亂道,

“銅鏡呢,快些取來!”

“小金子,幫朕這胡渣修一修”

“小明子,快去將朕的衣箱給抬來,給朕尋出那身湛藍直裰”

“不,那件顏色深了,換月白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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