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在禮部麵, 從禮部衙的角門來,沿著廊廡過去段是。
裴縉既是打著藥商的身份,與傅嬈相見, 自然是定在太醫院。
他著小黃門悄悄去西廳給傅嬈遞了訊息,傅嬈借著如廁的機會, 偷偷溜了來。
今日女眷極多, 禮部恭房夠, 緊著往太醫院來, 也意外。
傅嬈跟在那小黃門,悄悄進入太醫院,往北折入條廊道,走到梢間, 那小黃門停了下來,往裡指。
傅嬈立即推門而入, 昏暗的燈盞暈染片黃光,長案旁立著道挺拔清雋的身影。
他手輕輕敲在案上,眉目含笑望。
傅嬈臉上露喜色來, 與他定定相望, 時辰緊迫,趕忙上前來到他身邊,
“四爺您怎麼進了皇宮來?”
雙手絞著雪帕, 盈盈望他。
裴縉輕笑, “我剛剛送批藥入宮,這太醫院麵是禦藥庫, 聽說你也入宮赴宴,乾脆在此處見你。”
裴縉見眼珠兒烏溜溜的轉,背著手, 凝眸再問,“你尋我何事?”
傅嬈暗暗吸,到了這步,也該問問他的意思了。
對上他漆黑又暗藏幽火的眼,輕聲詢問,
“四爺,您的婚事定下來了嗎?”
傅嬈的眸眼濕漉漉的,如晶瑩剔透的寶石,前所未有的認真。
裴縉幾乎猜到要說什麼,他往前步。
傅嬈被他居高臨下的勢,迫得得退步,身子挨到了長案,聲音輕,帶著些許顫意,“四爺?”
裴縉雙手撐在兩側,將圈在案幾與他懷中,凝視,
“我從未想過娶旁。”
傅嬈心中緊繃的那根弦,霎然繃開,細細密密的顫流隨著心跳而搏動。
他的息逼近,眼眸暗沉如墨,直射入眼底,“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希望四叔娶,我我喜歡四爺”女孩兒嬌嬌的嗓音如同被醇酒醞釀過,帶著醉的溫度,點點撲灑在他耳郭。
他高大的身子幾乎是顫了下,
光影在他臉上交織,將那俊臉勾勒得神秘而妖嬈。
他的相貌本就清雋,此刻配合那淩厲而灼然的視線,越發帶著攝心魄的力量。
傅嬈敢迎視他的眼,生怕被他吞下似的,“四爺,我就是這麼個意思,四爺若是有心,明日我爹爹設宴款待你,你過府是”
語畢,推著他要離開,這裡可是皇宮大院,也能離開太久。
裴縉卻準備放過,他等這日等許久了。
“你知道自己這般說,意味著什麼嗎?”他鉗住的雙臂,身高的差距令他略有些吃力。
傅嬈如同被他擰著,心怦怦直跳,對上他濃烈的眼,重重點頭,
“我知道”
“然呢?”男情緒極度濃稠,仿佛濃墨暈染開。
傅嬈滿目茫然,“什麼?”
“你真心願意跟我在嗎?傅嬈,我這個年紀,經你鬨,你必須得想清楚,想明白”裴縉字句道。
傅嬈聞言頓時急了,“我然願意”
少女急迫道,“入宮的路上,我已與父母表明,我是真心實意要嫁你的”
定是上回拒絕了他,讓他以為朝秦暮楚。
傅嬈心裡難過極了。
裴縉直勾勾盯著,沒有做聲。
他的臉色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甚至還有些忐忑安。
傅嬈從未見過這的他,隻他依然沒信心,對的心思確定。
得給他些信心才行。
反手將他的手臂扯,迫著他低下眉來,
盯著他那滾動的喉結,踮著腳,點點往他身上靠近。
濕漉漉的,又仿佛是狐狸般的敏銳,輕輕從他唇瓣掃過。
裴縉倒吸口涼,狠狠鉗住的雙手,得將身子提,按在案上,傅嬈被他陰戾的模嚇到,顫顫巍巍的,閉著眼,如同嚇壞的麋鹿,卻猶然解釋道,
“我現在與你這了,我還能嫁旁嗎?你該信了吧?”
香甜的息順著他唇齒點點深入腹中,些按捺許久的欲/念被緩緩勾了來。
仿佛是挑火似的。
“傅嬈”他閉上眼,
像是暗夜裡,拋下誘餌的漁翁,勾住了魚兒,點點往懷裡扯,
“我認定了你,心裡會有個,可你想過,我是什麼身份,或許我與你差距大,是你想象的子”
“這麼說。”傅嬈挺直腰背,雙手勾在他脖頸,點點圈住,逼著他貼近。
這張臉是他朝思暮想的臉,他已忍了太多年,此刻並那麼能控製住,尤其主動撩他
“隻要你名正言順娶我進門,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我嫁”
的嗓音溫柔而堅定,穿過門縫滲入三位閣老耳裡。
柳欽手狠狠捂著那小黃門的嘴,手扒著門檻點頭。
“成了成了!”
程康與韓玄兩位老臣對著口型。
神色顯而易見的激動。
期待著皇帝鼓作拿下傅嬈,於是,將耳朵緊緊貼著門檻,聽著裡麵動靜。
裴縉心裡受用極了,忍住收手,將圈緊,輕輕撫著的發梢,
“好,你說話算數”
“我然說話算數”蜻蜓點水似的碰了碰他。
“難成在你眼裡,我是貪圖榮華富貴之?我跟爹爹表明你皇商的身份,你是我爹救命恩,我爹爹會看輕你”
“富貴也好,權勢也罷,嬈兒皆看在眼裡,我們家是小門小戶,能嫁四爺是我之福”
裴縉心裡咯噔了下,喉間發澀,“嬈嬈可妄自菲薄,你可是傅氏之,你們傅家在前朝,是四世公卿,了兩任皇,以你之身份與品性,足以入宮為”
傅嬈聞言忍住覆了覆他額頭,低低笑聲來,“四爺,你該會還在意上回攬月閣的傳言吧?即沒有遇見您,我也會入宮,皆想要潑的權勢,我卻然,我隻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裴縉笑來了。
他原想趁著眼下氛好,鼓作坦白。
可瞧這情形,他幾乎可以肯定,旦傅嬈知道他身份,定會翻臉認。
外頭的三位閣老聽到這,齊齊傻眼,剛剛的興頭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怪皇帝小心翼翼,原來這姑娘想入宮。
皇帝這算是,頭栽在了鐵板上。
裴縉長長籲了口,輕輕將抱在懷裡。
傅嬈低低掩麵笑,見裴縉俯首朝靠來,忙躲著。
裴縉淺淺在脖頸戳了口。
惹得傅嬈低聲推他,“四爺”
的櫻桃小嘴已被他攫住。
笨拙地配合著他,
原是魚兒嬉戲,漸漸變成居高臨下的碾壓。
裡頭動靜雖算大,卻也窸窸窣窣能聽到些。